男女主角分别是姜九枝云苓的其他类型小说《刚逃跑,夫君他就杀回来了全文》,由网络作家“九斤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南,三月,芳草如茵,暖意融融。青天白日的,一间屋子却门窗紧闭,院子中的婢女们恭敬地站在檐下,等着屋里人的吩咐。屋内。清淡的香料夹杂着旖旎的气息弥漫在房间,朗艳的日光被门窗挡在屋外,室内一片昏暗。浅紫色的帷帐从上方垂下来,里里外外又围了床榻一层,床榻里面的光线又暗下来一层,里面传来时轻时重的痛呼声……香炉中的熏香渐渐燃尽,袅袅白烟不再升起。不知过去多久,一只白到发光的素手从帷幔中伸出来,纤细手臂在地上摸索,散落在床榻边的衣裳悄无声息地被拽进帷幔中。不多时,一身着烟粉色抹胸,外披白色半透纱衫寝衣的女子撩开帷幔,从床榻中缓缓出来。姜九枝呼吸还有些乱,身上也有些不适,她回头看了眼床榻。帷幔重新垂下来,遮挡住凌乱的床榻,也遮挡住里面正熟睡的...
《刚逃跑,夫君他就杀回来了全文》精彩片段
江南,三月,芳草如茵,暖意融融。
青天白日的,一间屋子却门窗紧闭,院子中的婢女们恭敬地站在檐下,等着屋里人的吩咐。
屋内。
清淡的香料夹杂着旖旎的气息弥漫在房间,朗艳的日光被门窗挡在屋外,室内一片昏暗。
浅紫色的帷帐从上方垂下来,里里外外又围了床榻一层,床榻里面的光线又暗下来一层,里面传来时轻时重的痛呼声……
香炉中的熏香渐渐燃尽,袅袅白烟不再升起。
不知过去多久,一只白到发光的素手从帷幔中伸出来,纤细手臂在地上摸索,散落在床榻边的衣裳悄无声息地被拽进帷幔中。
不多时,一身着烟粉色抹胸,外披白色半透纱衫寝衣的女子撩开帷幔,从床榻中缓缓出来。
姜九枝呼吸还有些乱,身上也有些不适,她回头看了眼床榻。
帷幔重新垂下来,遮挡住凌乱的床榻,也遮挡住里面正熟睡的男人。
姜九枝手腕往后落在后腰上,揉着往湢室去。
里面提前备的有热水,姜九枝把自己清理干净后,换了套新的衣裙,才将房门从里面拉开。
她被殷九抱到榻上前,听见云苓喊她了,好在被门口的白芷拦住了。
云苓和白芷是贴身伺候姜九枝的婢女。
见姜九枝出来,白芷和云苓屈膝行礼,唤道:“小姐。”
姜九枝微微颔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台阶前,抬眸看着半山腰的太阳,身上隐隐传来的不适感,让姜九枝轻轻皱了下眉头。
姜九枝道:“京中有消息传来?”
云苓上前,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信,递到姜九枝手中,“京中来了消息,说姑爷回来了,知道您来了江南后,快马加鞭追了过来。”
稍顿,云苓补充道:“信在路上花了七日,想来再有三天姑爷就到了。”
姜九枝早料到宋逸卿会来,只是出乎意料地来得这般急。
宋逸卿就是姜九枝那拜了高堂,花烛洞房的夫君。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前夫君,两个月前,一纸休书扔到姜九枝跟前,她被扫地出门了。
然后姜九枝就带着几个贴身的人来了江南。
姜九枝也不知道自己算怎么个事,她带着现代的记忆,降生在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许是她投胎前忘记喝孟婆汤了吧。
世人不都说,喝了孟婆汤才能忘却前尘。
因为那段没有忘记的记忆,她的行为举止和思想和这个世界的人多少有些隔阂,姜九枝从小就被指着脑袋骂离经叛道。
家中姐妹更是觉得她小时候发烧,将脑袋给烧坏了,都不喜和她接触。
姜九枝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不用应付那些闺阁女子的拈酸吃醋。
姜九枝打开手中的信,信是前夫宋逸卿送来的。
姜九枝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做到果决,唯独宋逸卿这件事,她犹豫不决,也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法。
姜九枝父母早逝,家产被二叔一家侵占,不仅如此,二叔一家甚至还惦记着她的亲事。
姜九枝和宋逸卿少年婚约,宋家书香门第,勋贵之家,宋父乃当朝正一品太师,宋逸卿十九岁高中状元,任职翰林院,前途不可限量,谈起这桩婚事,京城谁人不说,是她姜九枝高攀了宋逸卿。
宋逸卿是京中有名的少年郎,无数闺阁小姐的春闺梦中人,这桩亲事更是馋得二婶眼红。
如此少年才俊,妥妥的金龟婿。
成亲当日,二叔一家计谋敲晕她,将她送到庄子囚禁起来,编造她逃婚的谎言,好让堂妹嫁过去。好在姜九枝早就知道二叔一家不怀好心,暗地里提防着,这才没让二叔一家得逞。
其实姜九枝一开始并不打算嫁给宋逸卿,那时她太年幼,根本斗不过二叔一家,为了从姜家逃出来,她接受了这门亲事。
十五岁嫁给宋逸卿,十八岁被婆母以无嗣为由休弃。
成亲后宋逸卿对她不能说不好,父母留下的财产在他的帮助下拿了回来。
幼时二叔一家害怕她拿回资产,从不允许她接触宅子铺子的事,幼年时缺下的这些都是宋逸卿教她的。
她很感激他,可感激终究不是感情。
姜九枝自我认知很清楚,她自诩是个自私又自利的人,做不到为了感激迎万难,更做不到为了个男人,去讨好他的家人,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比自己过得舒心重要。
这些年宋逸卿对她的好,成了此时她犹豫的毒药。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宋逸卿。
姜九枝将信件递给云苓,“烧了。”
手腕伸出去时,宽大的袖子顺着手腕滑下些距离,有个红红的吻痕半遮半掩露出来。
宋逸卿是个很好的人,他身上同时具备这个世界男子的缺点,他是不会接受一个已经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的妻子。
一个月前姜九枝刚来江南,人生地不熟,不小心着了一个地痞地道,中了那不干净的东西。
同屋里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屋里的男人,姜九枝愤愤地咬了咬后槽牙。
谁知,这男人是个难缠的,居然吆喝着她玷污了他的清白,让她为他一个大男人负责。
姜九枝想着,反正生活无聊,更何况她是个成年女子,有些需要很正常,负责就负责呗。
权当在身边养个只伺候她的小倌。
宋逸卿要来了,一会儿她和他说说,让他这段时间暂时别过来了。
“是。”
云苓不小心瞥见了姜九枝小臂内侧的红痕,倏地一下脸红了,脑袋垂得更低了。
对于婢女的反应,姜九枝没有多大感受,男女之事,是世间法则,姜九枝不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
姜九枝转身回屋,推门时突然停下,对一侧的白芷吩咐道:“我想吃银耳羹了,交代厨娘晚上做些。”
白芷行礼,“是。”
姜九枝进去时,道:“门敞着。”
屋里还有味道,总要散一散,不然晚上如何睡觉。
白芷:“是。”
姜九枝进来,挑起珠帘进了内室,一扭头就对上殷九那厮戏谑的眼神。
殷九身子朝外侧躺,一手支着脑袋,一腿弓起,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想到刚开始两人在榻上不肯相让的局面,姜九枝少有的有些赧意。
若不是她不肯服输,也不至于连手臂上都是痕迹。
这件事也提醒了姜九枝,八段锦和五禽戏要继续练习,虽说她体质比一般女子好,但在殷九这种练家子的面前,还是不够入眼。
殷九剑眉一挑,道:“见识到小爷的实力了?”
姜九枝脸不红,心不跳地来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说话的语气和她表情一样平静,“还行吧,想来你也累得够呛,不然哪能睡得这么死。”
殷九嚣张的表情僵在脸上,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蹦起来,鞋都顾不上穿,光脚踩在地板上,大步流星来到姜九枝身后。
他气呼呼低头望着姜九枝,“看来你还没被小爷彻底征服。”
征服?
姜九枝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词语,这辈子姜九枝见过最多的就是吹牛皮的男人,自高自大,自吹自擂,令人发笑。
姜九枝转过身来,殷九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下半就一条简单的白色亵裤,赤裸的胸膛,线条流畅,肌理分明。
姜九枝认可的点头,别的不说,殷九的长相和身材都是她的菜,这也是她把人留在身边最主要的原因。
不过是个纾解欲望的男人,自然要符合心意,这方面姜九枝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她一个手指勾进殷九腰际的亵裤,轻轻一拉,殷九贴了过来,红唇轻启,“话别说太满了,别忘了当日是谁拽着我的衣袖,要我负责的。”
提起这件事,殷九当即红了脸,简直不要太丢脸,若不是为了,为了……
殷九顺风顺水的人生从未遭受过如此大的磨难。
姜九枝高兴了,收手拍了拍他热得快要冒烟的脸,“最近我有事,最近五天,哦不,十天,最近十天都别过来了。”
说完,从殷九身侧擦过,往里走。
殷九情绪由羞转怒,怒气冲冲跟上去,“姜九枝什么意思?”
“提上裤子不认人?”
“世间有哪个女子如你这般。”
姜九枝从清醒到现在一口水没喝,嗓子那什么的时候哼唧的有些干,她行到桌边坐下,将杯子扣过来,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端着杯子送到唇畔,小口抿了几口。
殷九都暴跳如雷了,眼前这女人还能坐在这悠闲喝茶。殷九一把夺走姜九枝的杯子,瞪着她,“说话!”
姜九枝瞥了殷九一眼,“又没说不要你,只是让你这几天先别过来,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殷九肺都要被这女人给气炸了。
他这般激动做什么?
殷九咬牙,“姜九枝,你要不要听听你再说什么?”
姜九枝是真的不理解殷九气什么,两人本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她好心告知他,省得他被宋逸卿找麻烦,他倒好,狗咬李洞宾,在这喋喋不休上了。
姜九枝一脸正气,“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殷九一口气没上来,但凡年纪大点儿,这会人已经晕过去了,捏着杯子的手,这会儿咯吱作响。
殷九将杯子往姜九枝跟前重重一放,冷嘲热讽道:“为什么不让小爷来了?你那夫君追过来了?”
男人说话的语气听得姜九枝不舒服,姜九枝才不愿意惯他这臭毛病。
说话就说话,阴阳怪气的给谁看?还有她的杯子,摔得噼里啪啦的又是在给谁看?
她本就不是非他不可,是他拽着她的袖子赖上的她。
姜九枝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殷九,他气得绕到她对面,大马金刀往那一坐,厉声道:“说话。”
殷九冷哼一声,“你若不说,小爷还偏就来了,小爷我不仅要来,还要将你我这见不得光的关系宣扬出去。”
姜九枝淡然道:“嗯,的确是他要来了,你在这不方便。”
殷九看了姜九枝一眼,起身拿起榻上的衣服就走了。
刚准备进门的白芷就看见殷九怒气冲冲的出来,边走边往身上套衣服。
嗯……后背还有小姐留下的长长的抓痕。
白芷端着点心进来,纳闷道:“小姐这是又将殷公子气走了?”
“莫名其妙。”姜九枝捏了块点心垫肚子,“他非要问得,真说了,他又不高兴上了。”
白芷心中对殷九负气离开的原因有了几成猜测,和姑爷八九不离十。
白芷无奈摇头。
小姐其实很聪明,但凡将百分的心思分到这上面一分,还能不明白殷公子为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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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姜九枝意外的是,她接到消息的第二天,宋逸卿已经到了江南。
姜九枝昨晚看话本看得有些晚,今天早上就没起来,巳时三个人才醒。
姜九枝习惯在榻上醒会儿神才起身,在榻上来回翻了几回身,意识也回笼得差不多了。
姜九枝从榻上坐起来,伸手挑开帷幔,习惯性唤婢女进来,“白芷……”
云苓两个字还没发出,姜九枝就看见了坐在床头的宋逸卿。
她恍惚了下,问道:“怎么今日就到了?”
宋逸卿深深望着姜九枝,一个月不见,她并没有什么变化,丽色殊绝,肤如白雪,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她会伤心难过,会消瘦……
被如此强烈的视线注视着,姜九枝也未觉得哪里别扭,一张榻上睡了三年了,身上什么地方是他没见过的,姜九枝早已熟悉了他的视线。
姜九枝双腿从褥子下面伸出,垂下床榻,人坐在床沿上,“一路颠簸劳累,要不要洗漱休息下?”
宋逸卿的确很累,快马加鞭也要十日的路程,他昼夜不停硬是七天就赶过来了,就是怕她在这受委屈。
如今瞧见她这般……好,宋逸卿心中涌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情绪。
满身疲惫压得他剑眉皱得紧紧的。
姜九枝穿上鞋,伸手去摸放在床边的铃铛。
铃铛是她用来唤白芷和云苓进来伺候的,这个习惯是跟在宋逸卿身边养成的。
姜九枝的动作却慢了宋逸卿一步,宋逸卿摁住铃铛,看着她,问:“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宋逸卿因为公务这个月不在家,婆母便趁着夫君离家的契机,将姜九枝从宋家族谱上除了名。
姜九枝看了宋逸卿一眼,拽了拽肩头滑落的外衫,越过宋逸卿朝衣柜走去。
“夫……宋公子来之前想必将事情问清楚了,你离家第二天,夫人就将我赶走了,我要如何等你回来?在哪等你回来?那人是公子的母亲,公子会为了我忤逆母亲吗?”
宋逸卿跟着,来到姜九枝身后,“九枝,你是我的妻,我怎会不护你。”
“娘以无嗣为由写的休书,你心里很清楚,不是你的问题。”
姜九枝转身,抬眸对上宋逸卿泛着血丝的眼睛,“如何不是我的问题?本就是我不愿生。”
嫁给宋逸卿的时候姜九枝刚刚及笄,堪堪十五岁,放在现代也就刚初中毕业的年纪,没人比她清楚这个年纪就生孩子对身体是一种怎样的损伤。
姜九枝绝不会为了要一个孩子,而伤害自己的身子。
姜九枝很庆幸遇到宋逸卿,他包容她,善待她,甚至连子嗣的问题都愿意迁就她。
宋逸卿拉住姜九枝两只素手,“成亲那日你说你最晚也要等到十八岁才要孩子,我也同意等你三年,如今你已然十八,孩子迟早会有的,你同母亲说清楚,她自会体谅你。”
宋逸卿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味,宋逸卿才觉得悬空了许久的心落到了实处。
“你可知知你孤身一人来了江南,我有多担心,我带你回去,母亲那边自有我解决。”
姜九枝想将人推开,视线触到他肩膀上沾了灰的长衫,悬起的双手还是放下了。
“先休息吧。”
“嗯。”宋逸卿点头,“听娘子的。”
“先松开,我让白芷和云苓进来伺候你洗漱,风尘仆仆的总要洗漱干净才能睡下。”
宋逸卿向来喜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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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酒楼。
殷玄正和兄弟们在酒楼吃酒。
他情绪有些不对,正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
殷玄仰头,满杯的酒被他直接灌进嘴里,杯子被他沉沉趴在桌子上,赵时镜拿起小酒坛帮他倒满酒,道:“怎么?前两天还高高兴兴的回来炫耀新嫂子,这几日更是日日往人家屋里去,今天怎的在这陪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在这喝酒啊?”
殷玄本就不高兴,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风流肆意的俊脸染上烦躁。
桌底下的腿往旁边一踹,赵时镜哎呦呦起来,好在人眼疾手快扶住了桌子,稳住了摇摇欲跌的凳子。
赵时镜看了碎在脚下的酒坛,心有余悸地道了句,“好险。”
若是坐上去了,他的屁股可要遭老罪了。
殷玄恼羞成怒了,赵时镜愈发肯定自己是猜到点子上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悠哉地送到嘴边,边喝边说话,“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嫁过人的妇人,你到底看上人家哪点了?还硬赖在人家身边让人家负责,这不符合你殷大公子的作风啊。”
赵时镜回忆着姜氏的相貌,“若论长相,的确出类拔萃,可江南比她好看的又不是没有,就醉春楼还有好些个清白的女人,个个都惦记着你呢。”
殷玄瞥了赵时镜一眼,“你拿那些人和她相提并论?”
赵时镜果断闭嘴。
这时阿大推门进来。
阿大是殷玄留在姜九枝院子附近暗中看守的人。
姜九枝容貌出众,又是一家子女流,容易遭人惦记,殷玄将阿大留在附近暗中保护。
阿大见赵时镜也在,那些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了。
赵时镜不是没眼色的,看向殷玄,“那我走?”
“不用。”殷玄撂下杯子,看向阿大,“那女人又出事了?”
阿大道:“一大早有一男子敲了门,卑职正要阻止,房门却开了,卑职还听见姜姑娘身边的白芷,唤那人……姑爷。”
“咳咳咳……”赵时镜一口酒呛到了嗓子眼。
赵时镜不知从哪地方拽了块手帕出来,擦嘴,“不是说休妻了?怎么人还追过来了,她该不会是骗你的吧,想让你做男外室?”
殷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问道:“人还在屋里?”
阿大低头,“卑职回来的时候还没出来。”
殷玄笑了。
原以为昨日她说那些是因为他在榻上折腾了她,她故意说出来气他的,她倒说到做到,人还真来了。
殷玄扔下杯子就往外走。
“哎哎哎,做什么去?酒不喝了?”赵时镜喊人。
殷玄:“你觉得我还喝得下?”
“喝不下了。”这事要换了他赵时镜,提着长剑他就去撒气去了,“走的时候别忘了将酒钱付了,我的月钱被我爹扣完了,没钱了。”
殷玄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放心。”
殷玄这人小气又坏心眼,他心情不好当然也见不得别人心情好,他喝不下酒,身为兄弟的赵时镜当然也不能喝酒。
酒钱?他是一定不会付的。
等着赵府的下人来接他吧,赵老爹知道了他又偷跑出来喝酒,少不了一顿教训。
离开酒楼,殷玄直奔姜九枝的住处。
听到敲门声,白芷出来开门,瞧见门外来人是殷玄,表情都僵硬了。
姑爷还在屋里,万不能放此人进去。
白芷和云苓是姜九枝的陪嫁婢女,小时候陪着姜九枝一块长大,两人见过宋逸卿对姜九枝的所有好,她们从心底希望两人能和好。
白芷推着门,不放人进来,声音发慌,“殷公子怎么来了?真是不巧,我家小姐这两天不在,约莫十天后才能回来,殷公子若是找小姐,还是十天后再来吧。”
殷玄伸手抵着门,情绪不明,“十天?怕是十天后就人去楼空了。”
白芷是姜九枝身边的丫头,殷玄不想为难她,“去告诉姜九枝,就说我在门外等她,她若是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
殷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想就知道殷公子是知道姑爷过来的事了。
白芷进来时姜九枝正好起来。
姜九枝昨晚睡得好,哪里还能睡得着,睁着眼在榻上陪宋逸卿,人一睡着,她忍不住就起身了。
白芷和云苓两个婢女,白芷是比较稳重的一个,见她慌张而来,姜九枝心知,这是遇到麻烦事了。
姜九枝转身关上房门,带着白芷来到院中。
“怎么了?”姜九枝问。
白芷看了眼院门,压低声音回话,“殷公子找来了,他让小姐您出去见他,不然他就要进来。”
住进来之后姜九枝特意找人加高了围墙,特意摔碎了瓷器,沿着围墙插了一圈,这些也就对那些无功夫傍身的混混有用,对付殷九,那是蚊力负山,一点用没有。
姜九枝还没说话,一个石头突然从外面扔了进来,石头在地上蹦了两下,最后停在姜九枝脚边。
用脚都能想出来,这石头是哪个混账扔进来的。
殷九是个百无禁忌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若是不出去,他还真会进来。
姜九枝看了眼脚边的石头,又看了眼围墙,心中估摸着能否扔过去。
算了,和他计较做什么,反倒显得自己睚眦必报了。
然后白芷就看见,自家小姐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走到墙边,胳膊一甩,石头回到了对面。
姜九枝拍了拍手,安排着,“白芷你去檐下看着宋公子,云苓你跟我一起出去。”
白芷、云苓齐声,“是。”
姜九枝被云苓扶着小臂从院子出来,殷玄站在围墙后的一棵树下,手中正一上一下抛着那块石头。
见人出来,殷玄大步过去,拽着姜九枝的胳膊将人扯到马车前,掐着她的腰把她塞到马车中。
云苓见状就要上去,被阿大捂住嘴拖到远处避着。
云苓一巴掌落在阿大手背,阿大耳垂一红,慌忙收了手,他怕云苓又过去,始终不敢松手。
“主子和姜小姐有话说,你过去不好。”阿大心虚地开口。
云苓瞪着他,“你主子那般野蛮,谁知道会不会伤害我家小姐。”
阿大:“你尽管放心,我家主子就算是伤害自己也不可能伤害姜小姐的。”
一旁的马车中。
姜九枝两侧腰窝被殷玄掐得有点疼,皱眉瞪着他,没好气道:“做什么?”
殷玄摊手,“你若是不介意我们的谈话被你那死缠烂打的前夫听见,我不介意进去谈。”
宋逸卿到底是姜九枝相濡以沫三年的夫君,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听见殷玄如此说他,下意识反驳了一句,“他没有死缠烂打。”
殷玄就是见不得姜九枝维护宋逸卿,短短一句话将殷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烧起来了。
“他这么快就将你哄好了?”殷玄起身逼近姜九枝,“你们是不是连回去的时间都商量好了?”
姜九枝眉头一挑,殷玄知道她嘴里又要吐出些杀人诛心的话了。
为了不让自己被气死,殷玄飞快出手,捏住她两边腮帮子,低声警告,“别说小爷我不爱听的话,不然我直接闯进去,当着他的面亲你。”
饶是姜九枝一个现代灵魂,也没开放到让人围观自己接吻的癖好。
最重要的是,殷玄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
姜九枝嘴巴被他捏得嘟起,红红的唇光是瞧着殷玄就喜欢得不行。
低头飞快在姜九枝唇上亲了一口。
姜九枝皱眉,腿一抬,脚尖抵着殷玄腹部,将人踹到对面坐下。
姜九枝脚还在殷玄肚子上压着,“有话快说,不说我回去了。”
殷玄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真把人惹生气了。
这女人心肠是冷的,真惹到她了,日后没他好果子吃,说不定会直接踹了他。
“小爷不知道你那前夫追过来干什么,你要是敢跟他和好,也别怪小爷我翻脸无情。小爷被你玩弄了这么多次,不是白玩的,跟他说清楚,赶紧将人打发了。”
姜九枝收回脚,整理着裙摆,漫不经心道:“这么霸道啊,可我……凭什么听你的?殷公子我记得你和本小姐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殷玄冷哼一声,“小爷知道,小爷的话你听进去了。”
殷玄起身,来到姜九枝身边坐下,伸手去摸她的腰,“刚才弄疼你了?”
他看到刚才姜九枝揉腰的小动作了。
姜九枝打开他的手,转过身看着他,“殷九别以为这件事你就能拿捏我了,清白,贞洁在我这狗屁不是。”
说完,姜九枝弯腰下了马车。
殷玄还愣在那。
这是说脏话了?
“真稀奇。”
殷玄第一次听姜九枝讲脏话,并不似想象中那般刺耳,从她那红唇中吐出来莫名动听。
殷玄觉得自己有病,居然觉得脏话动听。
不过,他喜欢。
姜九枝下来,云苓匆忙跑过去,上下打量她,关心道:“小姐,他可有对你不敬?”
姜九枝眼角余光轻飘飘瞥了眼身后马车,道:“他不敢。”
云苓扶着姜九枝回去,愧疚道:“是奴婢的错,没能冲上去保护主子。”
“他们两个身高体壮的大男人,你冲上来也没用。”
眼看着房门就要关上了,殷玄的马车停在门前,殷玄掀开帘子,笑道:“姜九枝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啊。”
说完放下帘子,马车咕噜噜离开了。
云苓有些生气,“这人也忒轻浮了。”
云苓不怎么喜欢殷玄,如此市井之徒如何同风光霁月的姑爷比。
云苓看向姜九枝,希望姑爷能哄好小姐。
也不怪小姐生气,这次的确是宋家做得过分了。
云苓现在还记得那天宋夫人的嘴脸,说的那些话,好不难听。
“别管他。”姜九枝转身往院子里走。
云苓扶着姜九枝,“小姐,午膳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厨娘做。”
厨娘是姜九枝来江南刚找的,一手的江南菜,很是不错。
姜九枝想了会儿,“鲈鱼脍吧,这里的鱼比京城的好吃。”
“可不是,这里的鱼肉又滑又嫩,最重要的是新鲜,从街市上买的活鱼,上次奴婢去厨房,瞧见那鱼下了锅尾巴还在动呢。”
午膳快好了,姜九枝来到内室喊宋逸卿起来。
撩开帷幔,映入眼帘的是宋逸卿酣睡的侧颜。
休息时姜九枝知道自己躺不了多久,特意睡在外侧,宋逸卿面对着她,一条胳膊从褥子中伸出来,还在她的位置上搭着。
睡觉时宋逸卿很喜欢一条胳膊落在她肚子上,虚虚环住她的腰。
姜九枝坐在床头,伸手轻轻推了几下宋逸卿,刚要开口,一时却不知如何称呼他。
往日唤他夫君,现在两人没关系了,夫君这个称呼自然是不能再唤了。直接喊他“宋公子”或是“宋逸卿”是不是太生分了?
逸卿?好似还是有些亲近。
还不等姜九枝纠结出个所以然来,宋逸卿已经醒了。
他熟稔地握住姜九枝的手,闭着眼睛,俨然还是极困的。
“什么时辰了?”
“午时三刻了。”姜九枝答道,“知道你没睡够,那也不能睡了,不然夜里该睡不着了,先起来洗漱,一会儿该用午膳了。”
姜九枝抽回手,“我去喊宋平进来伺候你。”
宋平是宋逸卿的贴身小厮,两人一起来的,宋逸卿休息时,姜九枝交代白芷带人下去休整了。
宋平是宋家的家生子,父母都在宋家做活,父亲是宋府的管家,在宋府有几分话语权,宋太师特赐了宋平主家姓氏。
手中柔软突然消失,宋逸卿缓缓睁眼,盯着姜九枝的背影。
以前这些事都是她来的。
宋平就在外面守着,姜九枝来到门外,交代道:“进去伺候你家公子洗漱。”
宋平点头,“是。”
午膳时,宋平瞧见摆在中间的那道鲈鱼皱了眉。
公子不喜欢吃鱼。
鲈鱼脍还是姜九枝刚到江南那天吃了一次,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味道。
倒不是多喜欢吃,就是觉得味道新鲜,熬得发白的鱼汤更是鲜美。
今日做了,难免多夹了几块。
在一旁伺候姜九枝用膳的白芷,忍不住踢了下姜九枝的凳子。
姜九枝抬眼就看见白芷冲她使眼色,顺着白芷的目光看过去,对面的宋逸卿筷子一次都没碰中间的那道菜。
姜九枝愣了下。
她是真的不知道宋逸卿不吃鱼。
在宋府所有膳食都由厨房统一准备,主子的喜好厨房记得比谁都清楚,难怪这些年姜九枝几乎没在宋家吃过鱼。
见鱼也是家中举办宴会的时候。
只是白芷注定要失望了,姜九枝从不是个迁就别人委屈自己的。
她只会迁就自己,委屈别人。
姜九枝:“不知道你不喜欢吃鱼,别的菜将就着用些吧,晚上让厨娘做些别的。”
“无事。”宋逸卿放下筷子,“只是没想到娘子喜欢吃鱼。”
姜九枝:“也不是喜欢,江南的鱼鲜美,尝着味道好。”
姜九枝不怎么挑食,只要是好吃的东西她都喜欢吃。
宋逸卿道:“我记得家中有处庄子,养的也有鱼,回去后吩咐府上下人给你做。”
姜九枝拿着木箸的手顿了下,看了眼宋逸卿,到底什么都没说,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
吃得差不多了,主人们都放了木箸,白芷和云苓着手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宋逸卿接过宋平递过来的帕子擦嘴。
“娘子在江南也待了月余了,过几日同我回去吧。”
姜九枝抬眼,“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江南挺好的,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宋逸卿皱眉,“谁说没有关系了,休书尚未加盖官印,你我就还是夫妻。”
“我知娘子此次受了委屈,回去后我定然会给你个交代。”宋逸卿表情严肃,“你我是夫妻,荣辱与共,母亲不顾你的脸面,那便是不顾我的脸面,这件事母亲越过我,擅作主张,便是她的错。”
姜九枝皱眉。
宋逸卿语气再次变得温柔,“我自小身在京城,早听无数名师大儒称赞江南,心向往之,只是一直没机会过来,娘子带我转转如何?”
姜九枝沉默片刻,饭桌上,她不想吵架,张嘴应下了:“好。”
不一会儿,两人坐上马车出门。
城中有一条绕城小溪,水面飘着各种舟船,随处可见关系亲密的少年男女泛舟溪上,或者是别处来的游客,过来体验江南小舟。
溪水两岸还架起了不少拱桥,每月十五很有很多人在溪边放河灯,站在桥上,好似站在星河之上,美轮美奂。
宋逸卿放下帘子,道:“江南的美和京城的美当真迥然不同,京城富丽堂皇,金堆玉砌,江南烟柳画桥,户盈罗绮,难怪娘子想在这多待些时日,以后有机会我常带娘子过来看看。”
另一边。
殷玄跟着赵时镜在街上瞎转悠。
赵时镜屁股上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
屁股一疼,赵时镜就想到殷玄的无赖之举。
“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仇敌,不就是几个酒钱你至于吗?要不是我跑得快,就不是几板子的事了。”
“你知不知道我爹为了打我,特意定做了新的板子……”
“闭嘴。”赵时镜话还没说完,被殷玄打断。
赵时镜一转头,瞧见殷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河对面。
赵时镜跟着看过去,眼睛嗖的一下就瞪大了。
宋逸卿先从马车上下来,伸手去接姜九枝。
宋逸卿少年公子,知礼守节,只要两人出门,宋逸卿都会如此。
姜九枝将手递过去,踩着脚蹬下来。
马车被宋平牵到别处,宋逸卿从白芷手中接过帷幔,亲手戴在姜九枝头上,拉着她的手,并肩沿着河岸逛着周边的集市。
好生唯美的画面。
“宋逸卿?”赵时镜惊讶,“不是,姜氏的夫君是宋逸卿啊?”
他说第一次瞧见姜氏就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她啊。
赵时镜恍然大悟,“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被姜氏那小身板摁住,原来是故意为之。”
殷玄视线来来回回一直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嘴角的笑越发危险。
赵时镜吞咽了下口水。
宋逸卿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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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了几步姜九枝伸手将头上的帷幔拿下来,扔给白芷。
宋逸卿道:“知道你不喜欢戴这东西,这里是闹市,鱼龙混杂,忍一会儿。”
姜九枝:“你知道的,我向来离经叛道,不服管教,既然是赏景,带着帷幔还如何赏景?”
宋逸卿无奈,拉着姜九枝靠近自己,“那娘子跟紧我。”
姜九枝想抽回手,宋逸卿不但没放开,反而拉得更紧了。
他侧首,含笑开口,声线温柔,“看看可有喜欢的。”
两人沿着溪边转了不少时辰,后来姜九枝有些累了,就不想逛下去了。
喊着宋逸卿回去。
宋逸卿拉着姜九枝进屋,“难为娘子陪为夫转了好几个时辰。”
若不是姜九枝这些年有锻炼的习惯,还真走不了这么久。
两人了回来没多会就用了晚膳。
姜九枝习惯饭后在院子里走几圈消食,宋逸卿坐在窗后的罗汉床上看书,时不时从书册上抬头,透过窗户看着院子中的姜九枝。
见姜九枝走远了些,宋逸卿招手唤宋平过来。
宋平抬手,“公子。”
宋逸卿道:“查查这段时间少夫人在此地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宋平愣了下,应声:“是。”
殷玄最多隔两天来一次,甭管能不能留宿,反正要占些便宜,来了那么多次了,房间里怎么可能没留下蛛丝马迹。
就好比早晨白芷伺候他洗漱,挂在浴桶边沿上的两条丝帕。
宋平出门刚好撞上回来的姜九枝,宋平退到旁边,拱手:“少夫人。”
姜九枝点了下头,直接进屋。
姜九枝进了内室,见宋逸卿拿着她打发时间的游记看,在对面坐下,“天色不早了,我让白芷将客房收拾出来了,逸卿回去休息吧。”
既然已经和离了那就断得彻底些,不然这事传到京城,又有人找她挑事儿。
姜九枝倒不是怕被人找麻烦,而是懒得应付麻烦。
应付麻烦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吗?
只会给她带来无尽麻烦。
宋逸卿放下书,“你我是夫妻,岂有分开睡的道理。”
其实世家公子都有自己的院子,即便成亲了也不会同娘子住在一处,兴致来了才会去妻妾院中。
宋逸卿宠爱姜九枝,成婚三年宋逸卿后院除了一个晓事丫头,再无任何妾室。
这个晓事丫头还是宋夫人送到自家儿子房里,教他男女之事的。
但凡是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会在男子适当年龄,选个晓事丫头送过去,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晓事丫头的身份有些尴尬,算不得主子,却实打实伺候过主子,地位比之府里的婢女高一些,但在主子眼里,仍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人。
姜九枝和宋逸卿成亲后,直接住进了宋逸卿的院子,三年来同床共枕,从未分开过。
有些话姜九枝本不想说,弄得两人脸上都难看,可这些话若是不挑开了说,两人的关系就断不开。
姜九枝:“逸卿可有看宋夫人给我的休书?休书上说我不顺父母,无子嗣,善妒,七出我硬是犯了三条,当日宋夫人将族中长辈都请来了,长辈们皆在休书上签字画押,现在京城谁人不知,我已被宋家休弃,所谓的加盖官印又有谁关注呢。”
反正这些事姜九枝也不在乎,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宋夫人觉得我家世低下,对你的仕途毫无助益,若不是当年我用一纸婚约牵着你,以宋家在京城的地位,即便是尚公主,也是理所应当。这些年我一直无嗣,却一直占着你的宠爱,宋夫人觉得我以色诱你,心中对我愈加不满,所以趁着你离开,将我赶出宋家。”
“我此时回去,是在打宋夫人的脸,是在告诉京城所有人,宋夫人看不惯儿媳,趁着儿子不在,将人给赶走了,日后宋夫人如何在京城自处?要遭受怎样的评头论足?宋贵夫人出生金贵,是否受得了这些议论,宋家百年好名声,又该如何保持?”
姜九枝比谁都清楚,即便宋逸卿带她回去,族中的长老们也不会同意。
姜九枝也不想回去受那个气。
她感激宋逸卿,若非遇到他,姜九枝深知以自己的容貌,极大可能被二叔一家送给达官权贵做妾,甚至外室都有可能。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忍着从未主动提过和离。
宋逸卿心里有她,能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光光是心里有彼此就够了,老天就是这般,不是所有人的一生都会顺风顺水。
宋逸卿握紧拳头,“只要未盖官印,你就还是我的妻,这些我会解决。”
宋逸卿穿上鞋子,离开了。
姜九枝拿起方桌上的书,靠着身后的倚靠翻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白芷和云苓都要急死了。
“小姐,您说话也该委婉些,您也不怕姑爷真不管您了。”白芷叹气,“姑爷千里迢迢来寻您,可见心里有多在乎您,您这般态度会寒了姑爷的心的。”
云苓也应和,“是啊,我听宋平说姑爷回去后,都没进宫复命,骑着马就来找您了,这三年姑爷如何对小姐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是真真不能再好了。”
云苓细细说着这两年宋逸卿的好,“当年二房占着老爷夫人留给小姐您和二小姐的家产,处处克扣咱们大房,若不是老夫人看下去了,将小姐您和二小姐接到身边,二房还不知如何磋磨咱们大房。还有这桩婚事,老爷逝世后,咱们家一落千丈,是姑爷坚持,八抬大轿,三书六礼风风光光将您娶到宋家。老爷夫人留下的契和铺子能拿回来也多亏了姑爷帮忙。”
姜九枝不是没看过古言宅斗小说,父母刚去世时,她也以为自己能斗得过二叔一家,直到小小的她被关在院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她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小说永远是小说。
其中的主人公深受作者喜爱,作者会给他们安排各种契机和机遇帮助她们翻身,真的落到这个局中,才会体会到多无助。
所以姜九枝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生短短几十载,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自己。
姜九枝手中游记翻了一页,白芷和云苓苦口婆心一大堆话,她好像完全没听见,情绪淡淡提醒,“提醒你们两个多少次了,别喊他姑爷了,还是不长记性。”
没办法,两个丫头也是被她惯坏了。
张妈妈端着笸箩进来,在姜九枝对面坐下。
张妈妈是从小领着姜九枝长大的奶娘。
自从姜九枝被休后,张妈妈接受不了打击,来了江南就病了,这些日子一直在房间里养着。
姜九枝放下书,绕到张妈妈那边,靠着张妈妈的后背,“妈妈怎么起来了?身子好些了?”
张妈妈道:“前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怕将病气过给小姐了,没敢过来。”
张妈妈是带大姜九枝的人,姜九枝心里将她当做长辈,这世界上唯一能说动姜九枝的,除了张妈妈没有别人。
张妈妈:“来了江南,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了?女子被休是丢尽颜面的大事,不只您,整个姜家在京城都要被指指点点,二奶奶这些年一直盼着表小姐嫁个权势,因为小姐您这事,别说嫁权贵了,怕是上门提亲的都没有,二房如何不怀恨您。”
“暂且不说二房,二小姐是您嫡亲的妹妹,累了她的名声,日后她能寻个什么样的人家?”
姜九枝啧了声,“妈妈我来江南就是想清闲些日子。”
姜九枝在这个世界出生长大,这些事还是能想到的。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江南。
越是如此,难道她不该更加珍惜这过一日,少一天的惬意生活。
“好。”张妈妈的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这些年一直把姜九枝当亲生女儿来疼,“老奴不说就是了,眼看着三月份就要过去了,日后天该越来越热了,老奴想给小姐做几件夏天的寝衣,过来问问小姐想要什么颜色的。”
张妈妈年纪大了,年轻时做了不少针线活,熬坏了眼睛。
姜九枝好些年前就说寝衣这些东西,花银子买就好了,张妈妈偏不听,说外面做得不舒服,非要亲自来,姜九枝争不过,只能由着她了。
“还是那个规矩啊,只能做一套啊。”姜九枝道。
张妈妈:“一件哪里换得过来,怎么说也要两件。”
姜九枝:“去年的又不是不能穿了。”
知道姜九枝这是心疼自己,张妈妈笑了起来,“老奴知道了,听小姐的,一件就一件吧。”
姜九枝高兴了,“喜欢的颜色好像都有了,张妈妈这次我要粉色的。”
张妈妈点头“好,老奴明天去库房看看有没有布料,没有的话明天老奴去街上的铺子瞧一瞧。”
主仆四人点着灯在屋里聊了会天,张妈妈见姜九枝哈欠连天,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们两个伺候小姐休息,我也回去了。”
“是。”白芷和云苓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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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房间中点着味道清淡的熏香,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是殷玄送来的,姜九枝喜欢,喜欢就收了。
夜明珠放在屋里,夜里起夜也方便。
姜九枝睡得迷迷糊糊的,脸上总是传来痒意,都将她给弄醒了。
“醒了?”
姜九枝猛然睁眼,入目是坐在床边的殷玄。
姜九枝皱眉,翻了个身,“滚回去。”
殷玄挤上床,从身后抱住姜九枝,“不要。”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姜九枝不喜欢酒气,胳膊肘一直往后捅他。
殷玄脑袋埋进姜九枝肩窝,“阿枝,你快将他赶走好不好?”
殷玄身上硬邦邦的,手肘捅到他身上,都不见他有反应,姜九枝改为去推他脑袋,“滚下去,熏到我了。”
姜九枝是真的受不了酒气。
“这么讨厌酒气啊?”
“熏人。”
殷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我去洗一洗。”
殷玄往湢室去,湢室里还放着姜九枝晚间沐浴时的水,他就着凉水快速冲了一遍,他闻了闻衣裳,上面也都是酒气,殷玄衣服也不要了,就这么光溜溜的出来了。
姜九枝本来又睡着了,结果又被他闹醒了。
殷玄掀开褥子,贴着姜九枝躺下。
姜九枝身上就一件单薄的寝衣,该死的殷玄还不停地往她身上贴,该感受到的,不该感受到的,这下都感受到了。
姜九枝生气地坐起来,语气不好,“不是叫你这两天别过来。”
若是让宋逸卿知道了殷九的存在,他势必会查她是如何与殷九有的联系,知道后,难免不会主观臆断认为,她不愿和他回去是因为觉得自己身子不干净了,对不起他。
如此只会让她和宋逸卿的关系变得更复杂。
殷玄有些委屈,“姜九枝你就这么害怕宋逸卿发现小爷的存在?害怕他觉得你是个不检点的女人?”
姜九枝懒得同殷玄在这里掰扯这些。
和一个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的人交流很累。
姜九枝伸腿踹他。
殷玄两腿一夹,将姜九枝两条腿都给夹住了。
殷玄胳膊一环,抱住姜九枝的腰,身子往前去,脑袋贴在她后腰,“你不会跟他和好的是不是?你说是,我现在就走。”
“我说是你现在就走?”姜九枝挑眉。
黑暗环境中,姜九枝看不见什么东西,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喷薄在她后腰上的灼热且滚烫的呼吸。
“嗯。”殷玄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是,我不会跟他和好。”姜九枝说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出这个门。
殷玄跟着坐起来,突然捧住姜九枝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答应小爷了,你要是敢骗小爷,小爷一定将你藏起来,让任何人都找不到。”
说完,松了手。
姜九枝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真的掀开褥子下床了。
姜九枝一手挑着帷幔,借着夜明珠的光瞧见殷玄拉开她衣柜的门,蹲在地上翻找东西。
再然后姜九枝看见,殷玄拿了套新的衣裳出来。
他手里举着衣裳,“小爷偷偷藏在你衣柜角落里的,没发现吧。”
姜九枝好像看见殷玄身后伸出来一条毛茸茸的狗尾巴,他这个人有时候就像一条黏人的大狗。
姜九枝放下帷幔,拽着褥子躺下,转身闭眼睡觉,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身后传来窗户被推开的声音,殷玄离开了。
姜九枝是真的困了,没一会儿人就睡着了。
翌日。
宋逸卿一直有早睡早起的习惯。
白芷身为姜九枝的贴身婢女,自然是跟着姜九枝一起去宋逸卿院子伺候,很清楚宋逸卿的作息。
早早地准备好热水送过来。
白芷端着铜盆,宋逸卿一身纯白寝衣站在床边,白芷垂下眼睫,端着铜盆匆匆过去,伺候宋逸卿更衣。
宋逸卿状似无意提起,“这段时间夫人在这过得如何?”
白芷双手抖了一下,忙不迭开口回答,“小姐小时候就想来江南看看,好不容易过来了,自然是很喜欢的。”
宋逸卿瞥了眼白芷的手,“小姐?”
声音看似温柔,其中蕴含着不容置喙的警告。
白芷跟着姜九枝在宋逸卿院子里待了三年了,早摸清了宋逸卿的性情。
宋逸卿此人是当之无愧的正人君子,待了不假辞色,温润如玉,可骨子里是强硬的,也重规矩。
白芷出声解释:“小姐此番来江南不想透露身份,所以奴婢们唤她小姐。”
宋逸卿从白芷手中接过革带,自己动手系在腰上,声音端的是清润,“如今我既已经来了,还是唤回夫人吧。”
白芷微微颔首,“是。”
穿好衣裳,宋逸卿进了净室,白芷忙端着铜盆跟进去。
洗漱好后早膳便端过来了。
宋逸卿也知道姜九枝有睡懒觉的习惯,自己先用了早膳。
早膳结束,宋逸卿推门去了姜九枝房间。
浅紫色的帷幔垂落下来,将床榻遮挡得密不透风,宋逸卿来到床边,伸手挑开帷幔。
姜九枝背对着外侧,一条白皙纤细腿露在外面,压在褥子上面,能看见的侧脸,粉粉的,宋逸卿不禁勾唇,俯身将褥子往她身上掖了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放到褥子下面。
宋逸卿在床头坐下,双手不受控制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小孩子似的。”
姜九枝不喜欢受约束,就像这睡觉一样,世家人约束孩子要躺得端正,可睡觉本就是一种放松的方式,连睡觉都不能随心所欲,还要端着姿态,能睡得舒服才怪了。
昨晚姜九枝睡得不算晚,就是夜里被殷玄那狗东西闹了一顿,宋逸卿进来那会儿,意识就在清醒与昏沉之间徘徊,被宋逸卿一顿调整,人彻底醒来了。
她举起手臂,伸着懒腰,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宋逸卿笑道:“起来吗?今天带你去泛舟如何?”
姜九枝猛然睁眼,她还以为来人是殷玄,陡然听见宋逸卿的声音,吓得姜九枝心脏莫名抖了一下。
她倒不是害怕两人撞上,就是觉得这件事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宋逸卿轻笑,“反应这么大?”
姜九枝闭眼,翻了个身,“之前都是一个人,你突然过来我还没适应。”
宋逸卿又问了句,“要起来吗?”
姜九枝点头,撑着手臂坐起来,“让白芷和云苓进来伺候吧。”
“嗯。”宋逸卿应了声,起身出门,吩咐白芷和云苓进屋,他到了院子中的树下等着。
刚好,宋平也回来了。
宋平抱拳,“公子。”
“事情查到了?”宋逸卿问。
“是。”宋平点头,可他却不敢说。
宋逸卿等着宋平说话,见他支支吾吾地站在那,剑眉蹙了起来,心情明显不悦了。
宋逸卿声音冷了下来,“宋平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宋平自小跟在宋逸卿身边,他自然是最了解宋逸卿的人了。
正因为如此,宋平才不敢开口,宋平深吸一口气,“属下的确打听到,这段时间有个男人和夫人来往频繁。”
宋平不敢说姜九枝和殷玄有私情,这句话在脑袋里琢磨来琢磨去,只想出来“来往频繁”四个字。
宋平偷偷觑了眼宋逸卿,见他一身蓝衣站在那,视线盯着姜九枝房间的窗户,表情平静,无波无澜,一切是那么的稳定,一切却在宋平收回视线的时候改变了,他看见宋逸卿端在腹前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虬扎在皮肤下面。
宋平匆匆低下脑袋,心中惶恐。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阵春风吹来,蓝色长袍在空气中荡起一个圆润的弧度,随着春风的消减,缓缓落下。
“查到那人的身份了?”宋逸卿问。
宋平抱拳单膝跪下,“主子恕罪,暂时……还没查到。”
这里是江南,不是京城,宋家的权力中心不在这,一晚上查出他想要的东西,宋平办不到,他也办不到。
宋逸卿从怀里掏出一块宋家令牌,扔给宋平,“查不到就找人查,我给你三天时间。”
宋平握着令牌,领命道:“是。”
屋内。
白芷伺候姜九枝穿衣,将早上的事同姜九枝说了,“奴婢觉得姑爷应该是怀疑什么了,这江南还是莫要待了,小姐还是尽快跟姑爷回去吧。”
白芷到底是姜九枝的人,她希望姜九枝和宋逸卿琴瑟和鸣地过日子,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了两人和好的可能。
姜九枝不甚在意,“发现就发现了吧,回去是要回去的,只是不会和他一起回去。”
白芷皱眉,继续劝道:“姑爷心里头有小姐,这些年待小姐更是无话可说,为了接您回去都亲自追到江南来了,千里之遥呢,若是失了姑爷,还能遇到这般待您的人吗?”
白芷真心关心姜九枝,姜九枝被休这件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名声一塌糊涂,日后即便能再嫁,也都不是些好人,她怕姜九枝日后吃苦,怕她错过良人。
姜九枝笑了,“我干嘛非要成亲?自己一个人不也挺好的。”
不用伺候公婆,不用应付妯娌,不用相夫教子,无聊的时候找个人解解闷,反正她现在手上有的是银子。
白芷已经习惯了姜九枝这些脱口而出的荒谬之言。
“是啊,您就不怕流言蜚语将您戳个窟窿出来,不成亲日后如何承欢膝下,老了一个人守在一间屋子孤苦伶仃地过日子?”本来是不生气的,一想到那些妇人背地里骂得多难听,姜九枝会受委屈,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姜九枝轻轻拍了两下白芷的脸,“傻丫头你也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思想怎么还是这么固化呢,别忘了你家小姐我是女子,女子生孩子还不容易吗?只要我想生,还怕生不出来吗?”
白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帮姜九枝穿好衣裳才意识到,她家小姐到底说了些什么离经叛道的话。
白芷追到湢室,“小姐这种事您想都别想,您若是真要如此,就从奴婢身上踏过去吧,这样的事,奴婢是绝对不允许的。”
云苓在一旁笑了起来,“小姐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自己都懒得照顾还照顾孩子?”
云苓现在还记得,二房家的长子前些年得了嫡子,那小孩忒磨人,哭闹个不停,小姐见了直蹙眉,最后来了句“麻烦”,直接转身走人了。
云苓前脚刚说完话,后脚就看见搭在浴桶上的脏衣服。
云苓震惊的瞪大眼睛。
白芷莫名其妙地顺着云苓的目光看过去,瞧见那衣服时,露出了和云苓一模一样的神情。
姜九枝瞥了眼,道:“是殷九的,直接扔了吧。”
“对了。”姜九枝眼神变得危险,“一会儿你俩将衣柜好好整理一下,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都跑里面去了。”
想到昨晚殷玄那嚣张恣睢的神情,姜九枝就来气。
白芷动作飞快将衣裳扔进墙角的木桶中,生怕晚一步就被人瞧见了似的。
现在换云苓劝了,“小姐昨晚姑爷还在呢,您怎么能让殷公子过来?这要是被姑爷知道了,事情就大了,还有这衣裳,若是姑爷进来了,不就看见了?”
姜九枝不想听两人唠叨,只能顺着两人的规劝应下,“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注意就是了。”
白芷:“什么叫以后注意,依奴婢就应该和那人断了联系。”
……
姜九枝用了早膳后,跟着宋逸卿一起出门了。
昨天累得够呛,今天姜九枝本不打算出门,奈何宋逸卿坚持,说带她去泛舟,不用走路。
刚好来江南这一个月时间,正好缺了泛舟这一体验,姜九枝犹豫了会儿应下了。
舟船宋逸卿提前让宋平过去准备了,两人到的时候船已经租好了。
姜九枝以为是条小舟,没想到是条大船。不过想想也是,宋逸卿从小锦衣玉食的,哪里坐得了那不足一人高的小舟。
船夫瞧见人来了,笑着迎上来,“二位客官真是寻了个好时候,常言道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时候游湖是最好的时机啊。”
宋逸卿扶着姜九枝上船,同时回应船夫的话,“早听闻江南一带风景奇秀,今日正好领略一番。”
船夫带着几个人一起上了船,这船大,需要几个人一起才能开起来。
船夫跟在后面,笑道:“公子尽管放心便是,绝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船夫刚要收起搭在岸上的木板,木板突然被人踩上。
船夫:“这位公子,这条船已经租出去了,公子若想游湖,还请另租船。”
听到声音,宋逸卿扶着姜九枝一起转身。
两人瞧见下面的殷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姜九枝还好,反倒是站在她身边的宋逸卿,神情诧异地盯着下面的殷玄。
别人或许不认识殷玄,但身为太子伴读的宋逸卿不可能不认识殷玄。
这张脸在京城消失了好几年了,没想到是来了江南。
宋逸卿刚要弯腰,下面的殷玄出声了,“都是朋友,宋公子客气了。”
宋逸卿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站直了身子,“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熟人。”
这下换姜九枝挑眉了,这两人居然认识。
殷玄道:“我今日与朋友一起来游湖,谁知最后一条大船居然让你给租走了。”
宋逸卿这才注意到殷玄身边还站着人。
没想到又是个熟人。
此人正是赵时镜。
宋逸卿道:“殷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上来一起?”
“当然……”殷玄顿了下,眼神看向姜九枝,“不嫌弃了。”
赵时镜用一种好自为之的眼神看了眼姜九枝。
游湖是他提出来的,他这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两人啊,这怨不得他啊,要怨就怨老天爷。世人不都说,一切自有天定,老天爷不愿见人好,非要安排三人今天碰面。
宋逸卿拉着姜九枝走到一边,歉声道:“娘子对不住,听白芷说你喜欢江南,今天本来是计划带你好好在湖上看风景的,不曾想遇到了贵人。”
“贵人?”姜九枝来了兴趣,“你是说那个穿红衣的?”
殷玄还挺骚包的,可能知道自己长得不赖,没事就喜欢穿着一身红在街上溜达。
尤其是有次姜九枝说了句,他穿红衣好看,这厮身上的红衫就更不愿意脱了。
刚才那情况,殷玄明显是不愿暴露身份,宋逸卿摇头,“身边宝石蓝衣服的,江南赵家的嫡子,赵时镜。”
江南赵家姜九枝知道些,赵家是江南一带的富商,上一辈还出过一个太妃了,也就前两年才离世,这样算起来的话赵家还是皇亲国戚呢,再加上赵家雄厚的财力,自然担得起贵人二字。
殷九这狗东西居然和赵时镜认识。
说了两句话殷玄和赵时镜也上了船了。
白芷和云苓被宋逸卿留在下面了,若是两人在,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殷玄看向宋逸卿,问道:“你不在京城好好待着来江南做什么?”
殷玄实际要说:不好好待在京城,上赶着过来抢人是吧?
宋逸卿侧首,温柔的目光落在姜九枝侧脸,“和内子发生了些小龃龉,她来了江南,我自然是要亲自过来接她回去的。”
赵时镜: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什么都不说,我安安静静看戏。
殷玄嘴角带笑,危险的目光落在姜九枝身上,“这是被哄好了,要回去了?”
宋逸卿点头,“嗯,过两天就该回去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殷玄轻嗤一声,“可我听说宋家不是休妻了?休妻在宋公子眼里都不算大事?”
宋逸卿皱眉,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都传到江南来了。
宋逸卿:“被放大的流言蜚语罢了,我和内子成婚三年,感情甚笃,不过是母亲受小人挑拨一时做了糊涂事罢了,休书上尚未落下官印,此事就此作罢了。”
殷玄表情更危险了,视线还是落在姜九枝身上,舌头舔了舔后槽牙,“是吗?”
姜九枝懒得理会两人,掰开宋逸卿放在她腰上的手,道:“你们谈吧,我去前面赏景。”
宋逸卿点头,将臂弯上的披风搭在她身上,指尖帮她系着系带,“风有些大,兜帽记得戴上。”
姜九枝点头,“知道了。”
姜九枝从来不会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这个世界,风寒足够要人性命。
赵时镜看见姜九枝离开,为她松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的确有点本事,身边站着刚分开的夫君,对面站着两天前还一起睡觉的“小情人”,还能做到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厉害。
宋逸卿视线一直落在姜九枝身上,见她站在船头的夹板上,心神这才回来。
殷玄啧啧两声,“成亲都三年了,你对你夫人感情还真不赖。”
提起夫妻感情,宋逸卿笑了起来,“这三年我与夫人举案齐眉,即便是三十年我待夫人,比之现在只会更好。”
一旁的赵时镜:看来这次殷玄遇到对手了,想要抱得美人归没有那么容易啊。
殷玄阴阳怪气道:“好听话说不会说,三十年?说不定三年已经到了终点。”
宋逸卿皱眉,他心思敏捷,自然感觉出来殷玄话里话外对他的敌意。
情况不妙,旁边看戏的赵时镜急忙站出来当和事佬,问道:“宋公子打算何时回京啊?”
宋逸卿:“快了,最迟不过五日后。”
他相信五天时间够他查清楚那个纠缠着姜九枝的男人是谁了。
船慢悠悠地行着,船头风的确有点大,吹得姜九枝身上的裙摆猎猎作响。
淡紫色的衣裙像是蝴蝶,在低空翩翩起舞。
“呵,宋夫人真是好雅兴啊。”
身后传来奇怪的腔调。
殷玄不知何时过来了,停在姜九枝身侧。
“风景的确好看。”姜九枝认可道。
碧绿的湖面因为行船的缘故,泛起连续不断的涟漪,湖水澄澈,游鱼在水中嬉戏,周边是垂到湖面的柳树,岸两边有过来踏青的人。
殷玄生气地瞪她,“你还有心思看风景?姜九枝你忘了你答应小爷什么了?”
答应他什么?
她好像从没答应他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说自话。
而且谁说了答应更久不能反悔了,姜九枝做事随心所欲,答应的事就喜欢反悔。
越说殷玄越生气,“你还要跟他回去?你将小爷当猴耍呢?”
“你在大点声。我明天就跟他回去。”姜九枝一句话让殷玄偃旗息鼓。
殷玄还要和她吵,眼睛一亮,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跟他回去?”
姜九枝没说话。
怒气消了,殷玄化身委屈大狗,“你不和他和好,那你还让他搂你的腰,昨天又是逛街,今天又是游湖的,谁能看出来你俩已经分开了。”
殷玄凑上来,“姜九枝你说句话啊,你不会和他和好的是不是?”
姜九枝伸手推开他的脸,“别打扰我看风景。”
殷玄又生气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搁这欲盖弥彰呢?”
姜九枝皱眉,“你白磷性格是不是?”
“什么白磷?”殷玄不知道她又在乱说些什么,“你别不是骂我啊。”
“意思就是说你易燃易爆炸。”
虽然说法殷玄没听过,但只要品一品还是能听懂的,这是说他脾气暴躁。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将你那烂摊子收拾干净。”殷玄再次将话题扯回来,“分开就是分开了,还拉拉扯扯地做什么。”
姜九枝白了殷玄一眼,“你醋劲这么大做什么?”
“你这么聪明,还不知道小爷为什么吃醋?”
“还真不知道。”姜九枝这人就喜欢装傻,有些事就算知道也是不知道,知道的多了,容易给自己找负担。
“装,你就使劲装吧。”殷玄咬牙,“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宋公子风景这么好不看看了?”身后赵时镜的喊声传来。
殷玄啧了声,“废物,连个人都拖不住。”
殷玄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再远些。”姜九枝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殷玄牙关一紧,往旁边又挪了一步。
从后面过来的宋逸卿瞧见站在甲板上距离远远的两人,脸色好看了些。
他来到姜九枝身边,伸手牵住她的手,“手有些凉,别着凉了,去里面坐会儿吧。”
说完看向一边的殷玄,问:“殷公子怎么来这了?”
殷玄信口开河道:“这里视线好,自然是过来看风景的,不然过来干什么。”
宋逸卿点头,“那公子继续赏景吧,内子身子弱,我带她到船舱里歇一歇。”
宋逸卿走远,赵时镜来到殷玄身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抱怨着,“见到人就不知道回去了是吧?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拖延时间费了多大的力气。”
“不过这宋逸卿不愧是宋老头的儿子,也太敏锐的。”
殷玄危险地盯着赵时镜,“你这是在夸他?”
赵时镜赶忙摇头,“不是,不是,我这是单纯的嫌弃。”
赵时镜:“……”
殷玄冷哼一声,“无用的东西,当年小爷将人让给他了,他自己将机会送到小爷手上,可别怪小爷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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