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像是被谁发现了一样,瑟缩着躲了一下。
监视器里,她的表情,动作很自然,轻易将人带入她所营造的情景中。
安静的试镜间,没有人打断她,都沉在她的情绪里。
犹豫片刻,她一眨眼睛,像是给自己打气,用力的,大口地呼吸,继而下定决心般抬步往前走。
走也走得拖拖拉拉,一副老实本分,受惯了欺负的模样。
她走到试镜台中间,看着虚无的空气,缩着肩,抖着唇,小声嗫嚅道:“你好,我来自首。”
声音有点沙哑,轻得跟蚊子叫一样,窝窝囊囊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生气。
过了片刻,她重新说一遍,还是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我……我来自首。我……我杀人了。”
语毕,她抬起手,像是被人带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下。
低着头,垂着眼,一副不敢和人对视的模样。
声音低哑,语无伦次陈述她的罪行:“我……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我没想杀他。可是他又喝酒了,他一喝酒就打我,一直打我……”
她怕极了,脸色苍白,低着头,眼泪边一颗一颗往下掉。
细瘦的双肩抖得厉害,痛苦而压抑:“结婚三年,我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打,每次我都求他,跪着求他,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好疼,我真的好疼。”
“他听不见,他嫌我哭的太大声,用力扇我巴掌,掐我的脖子,好几次我差点被他掐死。”
她抖着手,将双手的袖子往上捋,短促地吸着气,缓慢转动手臂:“这些都是他打的。那时候我还怀着孕,已经五个月了,肚子有了小尖尖,宝宝偶尔会轻轻踹我。”
“他踢我的肚子,一直踢,一直踢。”她颤抖着,弯下腰,双手紧紧捂着肚子,陷入巨大的哀恸和绝望中:“我好痛啊,流了好多血。没人管我,没人救我,我那时候真的好想死掉。”
“我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宝宝……没了。”她捂着脸,喉咙咽动不停,不停地憋气,吸气,“它在我身体里呆了五个月,我只是睡了一觉,它就离开我了。”
“我出院回了家,他骂我没用,连孩子都保护不好,他问我怎么不去死,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然后他又开始打我。”
至此,她终于忍不住,彻底崩溃。
她不解,她质问:“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人生?!我提了无数次离婚,都被他打断,不给我判,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了才判得下来!?”
“他今天又打我了,用扫帚打我,椅子砸我,扇我巴掌,踢我肚子。可他还是觉得不够解气,他去厨房拿了菜刀,说要宰了我。”
她神经质般发起抖来,潮湿眼底的惊惧像海浪翻涌,好似真的有一个人要夺去她的生命。
“我害怕,我太害怕了。”她睁大眼睛,急促地喘息,“我到处躲,他还是不放过我!后来他摔了一脚,刀摔了出去。”
“我捡到了,我都说了让他别过来,他不信。他靠近我,嘲笑我,逼我……他一直逼我……”
“我没想杀他的,真的,没想杀他……杀人是要坐牢的,我知道……可是他逼我,他一直逼我……”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呜……”她沙哑的痛哭,绝望的流泪,肩膀和双腿都在发抖,脸深深埋进掌心,“他已经……已经死了……”
“他为什么逼我呢?我没想杀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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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时的镜头只为直观记录面试者的表现,不像在剧组时有各种景别,灯光和道具的辅助。因而试镜很多时候只是一场一个人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