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后,天气渐暖,李家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这天晌午,李凤英正在堂屋给仙家上香,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女人带着哭腔的喊声:“李仙姑!救命啊!”
秀兰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快步去开门。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背着个五六岁的男孩,满脸是泪地冲进院子。那孩子面色青白,嘴唇发紫,眼皮不停地跳,嘴角还挂着白沫,身子像蛇一样扭动着,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怪声。
“快进来!”李凤英一看就知道是长虫(蛇)附身,连忙让妇人把孩子放在堂屋的草席上。
狗剩和云晓原本在院子里玩,听见动静,也好奇地扒在堂屋门口往里瞧。狗剩胆子大,还往前凑了两步,云晓则攥着他的衣角,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扭动的男孩。
“什么时候开始的?”李凤英一边问,一边从香案上取下一张黄符。
“昨、昨儿个傍晚……”妇人抹着眼泪,“他在河边玩,回来就说肚子疼,半夜就开始说胡话,今早起来就这样了……”
李凤英点点头,心里有数了——八成是冲撞了修炼的蛇仙,被附了身。
她掐诀念咒,将黄符点燃,在男孩头顶绕了三圈。符灰飘落,男孩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挤出尖细的声音:“滚开!别多管闲事!”
这声音绝不是孩子能发出来的,阴冷嘶哑,像是蛇吐信子时的摩擦声。
妇人吓得倒退两步,差点跌坐在地。秀兰连忙扶住她,低声安慰:“别怕,我娘能治。”
李凤英冷哼一声,从香案上取下桃木剑,剑尖蘸了朱砂,点在男孩眉心:“孽畜,修行不易,何必害人?速速退去,饶你不死!”
男孩的脖子猛地向后一仰,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嘿嘿……这小娃的肉身不错,借我住几天……”
话音未落,男孩突然从草席上弹起来,四肢着地,像蛇一样飞快地朝门口爬去!
“拦住他!”李凤英大喝一声。
铁柱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去抓男孩的肩膀,谁知那孩子身子一扭,竟像泥鳅一样滑开了。狗剩和云晓还站在门口,眼见男孩朝他们扑来,狗剩吓得呆住,云晓却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小手往前一推——
“砰!”
男孩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猛地跌坐在地。
李凤英抓住机会,桃木剑一挥,剑尖直指男孩胸口:“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退!”
剑尖金光一闪,男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子猛地一弓,嘴里“哇”地吐出一口黑水。黑水中,隐约可见一条细长的黑影扭动着,想要逃走。
“想跑?”李凤英冷笑,从袖中甩出一根红绳,凌空一抽,正抽在那黑影上!
“嘶——”一声惨叫,黑影剧烈扭动,渐渐显形——竟是一条三尺来长的黑蛇,头顶还鼓起两个小包,像是要化蛟的模样。
“修行百年,不去正道,偏来害人!”李凤英厉声道,“今日废你道行,再敢作恶,定斩不饶!”
说罢,她剑尖一挑,那黑蛇惨叫一声,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堂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男孩瘫软在地,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呼吸也平稳了。妇人扑上去抱住儿子,哭得泣不成声:“宝儿!宝儿你醒醒!”
男孩慢慢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娘……我咋在这儿?”
妇人又哭又笑,连连给李凤英磕头:“仙姑大恩大德!谢谢仙姑!谢谢仙姑!”
李凤英摆摆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孩子没事了,回去煮点姜汤给他喝,三天别碰冷水。”
妇人千恩万谢地背着孩子走了。
堂屋里,狗剩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云晓却已经迈着小短腿跑到李凤英身边,仰着小脸“啊啊”地叫,像是要抱抱。
李凤英弯腰把云晓抱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小丫头,刚才那一下,是你干的?”
云晓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李凤英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行,姥姥知道你有本事。”
狗剩这才回过神来,跑过来拽李凤英的衣角:“奶、奶奶,那长虫还会回来吗?”
李凤英摇头:“它道行被废,没个几十年恢复不了,不敢再来了。”
铁柱挠挠头,憨憨地问:“娘,云晓刚才那是……”
李凤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天生就不是寻常人。”
正说着,供桌上的黄二姑像突然“咔”地裂了道缝。李凤英皱眉,走过去查看,却见裂缝中渗出一滴血珠,落在香案上,竟化作一个小小的蛇形图案,转瞬即逝。
李凤英心头一凛——这长虫背后,恐怕还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