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藕粉里的金桂突然苦涩难咽。
她想起今晨路过申报馆,橱窗里《国民政府定都南京》的号外正被雨水浸透。
辞别时骤雨初歇,郁达夫将驼绒围巾忘在黄铜衣帽架上。
王映霞借口取披肩折返,暖阁里《小夜曲》仍在循环。
鬼使神差翻开《迷羊》,夹页里飘落东京帝国剧院的戏票存根——日期是五年前她初到上海求学那日,座位号竟与师范学堂学籍编号相同。
霞飞路的霓虹灯在积水中扭曲成斑斓的蛇。
王映霞攥着手袋里的请柬,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郁达夫举着把红绸伞追来,伞骨断了两根,像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战利品。
“王小姐的玉镯...”他喘息着托起她手腕,羊脂玉在伞下泛着暖光,“像极了家母陪嫁的那只,可惜昭和大地震时...”话尾被电车轰鸣吞没。
王映霞望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旗袍下摆的茶渍已凝成淡青的云。
手袋里镀金怀表突然逆跳三刻,表盖内“教育救国”的刻字沁出铁锈色的水珠。
第二章·断桥春深(1928年春)西湖的晨雾还未散尽,王映霞的杏色高跟鞋踩在断桥残雪上,鞋跟陷进半融的冰碴里。
远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郁达夫举着莱卡相机,镜头盖上的樱花铜铃叮当作响,惊飞了柳梢的麻雀。
“王小姐当心脚下!”
他快步冲来,藏青棉袍下摆沾满泥浆,像是从富春江边一路跋涉而来。
王映霞正要道谢,忽见相机皮套上拴着片干枯的樱花,花瓣边缘焦黑卷曲,与孙家暖阁里那片一模一样。
郁达夫掏出手帕替她擦拭鞋面,袖口银表链缠着的樱花残片擦过她脚踝。
王映霞闻到松烟墨混着龙井茶香的气息,恍惚又是初遇那日的壁炉暖阁。
这时湖面“哗啦”一声,金红锦鲤破冰跃起,水珠溅湿了相机镜头。
游船上的粗瓷茶碗冒着热气,郁达夫从牛皮纸包中抽出《春风沉醉的晚上》手稿:“这结局总写不好,王小姐替我看看?”
羊毫小楷在“夜色如墨”处戛然而止,晕开的墨迹像团化不开的愁云。
王映霞抿了口龙井,忽然瞥见稿纸背面透出字痕——竟是教育厅公函的抬头!
郁达夫慌忙翻过稿纸,袖口带翻了茶碗。
褐色的茶汤在“夜色如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