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她踢掉高跟鞋,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赵母的样子。
那身华丽的衣服,那精明的眼神,那句“我们家子宇可是三代单传”……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得她心里阵阵发疼。
她想起了林更近的爸妈对自己的态度,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绝不会对她这样。
可是,林更近因为她要给赵子宇代孕生娃之事出差了,她现在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的。
她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迷茫和孤独,这时赵子宇信息又来了,她原本是不想回的,但他又打过电话过来。
每一句都像细小的冰锥,扎在她疲惫的神经上。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抓起抱枕捂住脸,试图驱散那些声音。
可越是想忘记,那些画面和声音就越清晰。
她忍不住又想起林更近的父母,那对温和慈祥的老人,第一次见面就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关心她的工作累不累,叮嘱她要好好吃饭。
那种发自内心的接纳和暖意,与今天在赵家感受到的审视和挑剔,形成了鲜明刺眼的对比。
值得吗?为了赵子宇那个看似沉重又带着点“悲壮”色彩的“传宗接代”心愿,她真的要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还要连累林更近,那个她深爱的,此刻却因为她的决定而远在异地、可能同样心绪不宁的男人。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林更近的父母知道了真相,会是怎样的反应。
同一片夜空下,相隔千里的城市。
林更近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陌生都市。
玻璃上映出他略显憔悴的倒影,西装还未脱下,领带松垮地挂着,手里夹着的烟燃了一半,灰烬岌岌可危。
出差,一个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更像是一种放逐,一种逃离。
逃离那个让他心口堵得发慌的家,逃离苏心悦那双他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仿佛隔着一层迷雾的眼睛。
她怎么能答应?怎么会答应赵子宇那样荒唐的要求?
他一遍遍地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是他们多年的感情基础不够深厚?还是他给她的安全感不够多?
亦或是,赵子宇那个所谓的“时间不多”的理由,在她心里真的比他这个丈夫还要重?
烟灰终于落下,烫在他的指尖,他猛地回神,烦躁地将烟蒂摁灭在窗台的烟灰缸里。烟灰缸里已经积了不少烟头。
这几天,他刻意不去想,白天把自己埋在会议和工作里,晚上用酒精和香烟麻痹神经。但每到夜深人静,那些念头就像潮水般涌来,拍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没有给苏心悦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发过一条信息。他知道这很幼稚,像个赌气的孩子。
但他控制不住。这沉默是他唯一能表达的抗议,是他无声的呐喊。
他在等,等她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等她回心转意,等她给他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他无法接受但至少能让他明白的解释。
手机屏幕暗着,他没有去碰。他怕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更怕看不到。这种矛盾的心情,像两只手在撕扯他的心脏。
窗外的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都市的轮廓,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