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源面色铁青,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视线上下打量着贺金月,显然是有些不相信,记忆中那个在自己面前总是局促不安,说话不怎么敢大声的小媳妇竟然敢这么说自己。
“你说什么?”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再问一遍。
贺金月并没有着急搭理他,而是放下手中的饭盒,转头看向泥鳅:“泥鳅,你带妹妹出去玩会儿。”
泥鳅并没有第一时间动弹,只是一脸警惕地看着陈兴源。
陈兴源立马就急眼了:“你瞅什么!我还能对你娘动手不成?”
泥鳅没吭声,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不信任。
陈兴源气急 ,暗骂一声“小兔崽子”。
贺金月看着泥鳅,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这次过来,她是做好要把这俩孩子交给陈兴源的,毕竟她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带着这俩孩子对她肯定是有影响的。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自私,但人都是自私的,她毕竟不是他们的亲妈,做不到那么无私。
虽然自己占了他们母亲的身体。
但就算是没有自己过来,他们母亲那身体也是坚持不了的。
现在把他们送到他们父亲跟前,以后在这里生活上学都不会有什么问题,至少比跟着自己生活没有着落来得强。
只是,想到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又有些硬不下心来。
没了母亲,又没有父爱的家庭,对他们来说,真的好吗?
看着泥鳅带着妮儿走了出去,贺金月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陈兴源。
“怎么不继续躲着了?这小情人前脚刚受了委屈,就迫不及待来找麻烦了?”
贺金月微微一笑,坐在陈兴源的对面。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陈兴源皱起眉头,满脸不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贺金月嗤笑:“这就难听了?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
眼神好整以暇,“再说,能有你做的事难看?”
陈兴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表情讪讪地转移了话题。
“你收到我给你写的信了吗?”
贺金月点头:“收到了。”
陈兴源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瞬间提高了音量:“你收到了你还带着孩子们过来!”
贺金月注意到他的拳头紧紧捏起来,这要不是顾虑着现在在家属院里,估计这拳头都能砸过来。
这狗东西,他倒是脾气还不小。
“头发长见识短!你瞧瞧你来的这几天,大院里都是怎么传我的!”陈兴源竭力压住嗓音,“我的一世英名就被你这么个无知妇女给毁了!”
不等贺金月说话,他语气十分不耐烦,“我在信上也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你也是个聪明人,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趁着现在还来得及,咱们早做打算,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既然你带着孩子过来,那我们就在这儿把手续办好了,你就带着孩子们回去,回去的路费我补给你。”
贺金月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不管在什么时候,他总是这样,喜欢自说自话,说话的就是命令,原主必须要听的,
“陈兴源,你这脑子,我真的是怀疑你是怎么当上副团长的。”
贺金月是真的怀疑,该不会是这狗东西抢了谁的功劳得来的吧?
陈兴源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睛死死盯着贺金月。
这几年的时间不见,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自己这个并不太认可的媳妇。
或者说,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想到这里,他气焰就消散不少,深叹一口气,“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也委屈你了,但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你与其这样拖着,不如咱们好聚好散,以后我认你做个妹妹,也算是你娘家人,以后你再结婚,给我来封信,我也给你送个大礼。”
贺金月看着陈兴源的样子,心里越发恶心厌恶起来。
这是人能说得出来的话?
她也不想再掰扯,幽幽开口:“离婚也不是不可以。”
本来过来就是为了跟他离婚的。
只是,不能他说离就离,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陈兴源一听到可以离婚,一双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贺金月瞥他一眼,没理会他的打岔,继续说,“我要五百块钱的补偿。”
“五百块钱?”
陈兴源几乎是尖着嗓子怒吼出声,“你怎么不去抢?”
贺金月轻哼一声。
五百块钱已经很少了,原主最好的年纪都在他家里做牛马,伺候他爹妈,要这点钱也是不想跟他掰扯。
“七百。”
贺金月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陈兴源一拍桌子,怒:“你想钱想疯了?”
“八百。”
话音刚落,屋门就从外面被用力推开,随即,泥鳅黑着小脸冲了进来。
陈兴源正有一肚子气没出发,冲着泥鳅怒吼:“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泥鳅没动。
最后还是贺金月轻声说了一句,泥鳅这才出去。
出去之前还朝贺金月小声说了一句:“俺就在外面。”
说罢,关上屋门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陈兴源这才压抑着自己的嗓音,低声怒吼:“你这是坐地起价!”
贺金月淡淡掀起眼皮:“那咋了?”
谁让他欠人家的。
陈兴源也是着急离婚,所以也只能无奈妥协:“五百太多了,你知道的,我现在并没有工资,每个月也就那点供给,我哪来那么多钱给你?”
贺金月也是从刘大姐那边听说的,现在他们还没有实行薪金制,而是供给制。
不过,陈兴源在部队里好歹也是个中层干部,多少还是有些津贴的,不至于一分钱都没有。
“现在是八百了。”
贺金月才不管他要怎么搞钱,反正这钱拿不到就拖着,也不着急。
陈兴源眼里怒火汹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发出“咔咔”的声音。
贺金月笑:“想打我?”
这模样,让陈兴源看了拳头更痒了。
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