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穆伶铃兰的其他类型小说《陛下不好了!娘娘躲粪桶了穆伶铃兰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卢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竟敢闯入陛下寝宫,她好大的胆子。”“若非那坠子,恐怕小命早就没了。”嘈嘈杂杂的声音钻入耳蜗,穆伶眉头皱起似乎十分痛苦不安,长睫轻颤,倏地,她沉重的眼皮终于睁开。这里何处?眼前是一座布置精美的宫殿,满眼明黄,她不是应该在冷宫等死吗?这是....?淡淡龙涎熏香飘来,巍峨群山的屏风似有几分熟悉。穆伶惊恐起身,再环视一圈,这是御书房的偏殿?“能怎么办?这女子据说对陛下有恩呐....”外头的声音再次传来。她目光缓慢落在不远处的铜镜上,陡然惊骇,镜中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莹润,瞧着不过二八年岁,她怔怔地抬起手,虽然不算嫩如葱段可却健康有力,根本不是快死时那枯瘦如柴的手。穆伶不敢置信,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十成十的力,疼得她泪珠儿直冒。她,竟回到了从...
《陛下不好了!娘娘躲粪桶了穆伶铃兰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竟敢闯入陛下寝宫,她好大的胆子。”
“若非那坠子,恐怕小命早就没了。”
嘈嘈杂杂的声音钻入耳蜗,穆伶眉头皱起似乎十分痛苦不安,长睫轻颤,倏地,她沉重的眼皮终于睁开。
这里何处?
眼前是一座布置精美的宫殿,满眼明黄,她不是应该在冷宫等死吗?这是....?
淡淡龙涎熏香飘来,巍峨群山的屏风似有几分熟悉。
穆伶惊恐起身,再环视一圈,
这是御书房的偏殿?
“能怎么办?这女子据说对陛下有恩呐....”外头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目光缓慢落在不远处的铜镜上,陡然惊骇,镜中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莹润,瞧着不过二八年岁,她怔怔地抬起手,虽然不算嫩如葱段可却健康有力,根本不是快死时那枯瘦如柴的手。
穆伶不敢置信,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十成十的力,疼得她泪珠儿直冒。
她,竟回到了从前?
穆伶急忙下榻,朝着铜镜奔去,倏地,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刚扭头看过去,就对上一个圆脸的女子,似乎瞧见她下榻,急忙奔过来,
“小娘子身子可还好?怎下来了?”
穆伶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避开她的搀扶,却盯着她的脸细细瞧了片刻,这宫女叫铃兰,前世她早已经被赐死,此刻不仅活了,竟还年轻了许多。
“今日,是什么年月?”穆伶警惕却又忍不住激动问。
铃兰看她一眼,女子不似贵女那般肌肤纯白,反而带了淡淡的麦色,只是肌肤润泽,弹性十足,显得颇为健康,再加上那出众的美貌,反而更叫人心动,难怪,能生了爬上龙榻的心思。
只是那手,却是粗糙的,可见是个低下的村女。
“娘子怎连这都忘了?如今是仟禧二年啊。”
穆伶喃喃重复着,仟禧二年,仟禧二年,就是权慎珩夺了天下,称帝的第二年,也是她孤身一人来寻他,引诱他的那一年。
“娘子?”铃兰见她面色变幻不定,关切地开口。
穆伶又对上面前的圆脸,看起来和善极了,叫人忍不住亲近,上辈子的她,便是同她亲近,而就是她,最后却同她的堂妹一道,害她入了冷宫。
两年前,权慎珩四处征战,终于拿下大周的皇权,一朝称帝。
她也是那时才知晓,原来四年前她曾救过的那奄奄一息的匪徒,竟是当今陛下。
当时的她并未有旁的心思,只后来,二伯为着堂弟的婚事,竟要她给一个六十的老头做妾。走投无路的穆伶这才想起那位陛下,便带着他给的玉坠子九死一生地寻了来。见到他的第一面,威严肃穆,挺拔俊朗的男子便叫她心动。
孤注一掷也好,芳心暗许也罢,穆伶第一夜,便引诱于他,可惜却被人打搅,后来她更用尽法子同他亲近,那日趁着无人的空挡,偷偷钻进他的寝宫,装作衣衫没系紧,露出半片雪白的肩膀,仰头大睁的杏眼迷蒙含情,落入权慎珩幽深的视线中。
安静许久,穆伶从自信无比到忐忑惊骇,莫非是自取其辱,也许他会下令直接打杀了她。
穆伶浑身抖着,慌乱裹紧衣裳,刚要退出去,男人高大的身躯步步逼近,直白的视线似乎要将她凌迟。
“民女...错了...”
男人伸手,竟要打她?
“呲啦...”衣衫一把撕开,在穆伶的惊呼声中,对上男人漆黑的深眸,滚烫的手掌触及她的温软,那双锐利的眸子下移,叫她脸红心跳。
那日,她终于得偿所愿,留下做了一个从九品的宝林。
满宫的人,都瞧不起她村女低劣的出身,而权慎珩不仅赐了她单独的宫殿,更日日宠幸她,殊荣绝顶,让她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即便妃嫔吃醋,那些或明或暗的攻击,也都被权慎珩一一拦下,六宫独宠,每夜缱绻,总折腾得她近乎散架。
即便穆伶红着脸劝他,权慎珩只拥着她呢喃,“怎么?宝林...不喜孤过来?”
彼时穆伶只觉心中如蜜糖甜,他,是爱她的。
只可惜,后来她枯死冷宫的时候,权慎珩也一眼没来看她。
往昔如昨,刺骨的寒风似乎再次吹入穆伶的骨缝,冷得她下意识一缩。
“娘子稍安,陛下就快要回来了。”铃兰宽慰。
哦,对了,眼前的宫女,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最贴身的婢女,最后却反戈一击,成了堂妹的人。
穆伶觉得心寒又无力,不去瞧她的脸,“你出去罢。”
话音刚落,外头响起一阵有序的步伐和响动。
铃兰眼睛一亮,
“是陛下回来了。”
穆伶的指尖下意识蜷缩,攥紧。
这处是御书房的侧殿,穆伶可以听见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个挺拔尊贵的侧影在窗纸上晃过。
太监宫女嬷嬷跪下行礼,肃穆庄严,针落可闻,帝王威仪可见一斑。
穆伶攥紧了手,心情紧张却又复杂无比。
幸而那边再没有动静,想来权慎珩似乎已经不记得她。
穆伶这才放松下来,刚要起身,门口一个人影闪过,而后管事太监章汉已然出现在门口,瞧见穆伶,这才加快了脚步过来。
“娘子,陛下回来了。”
穆伶莫名,同她说这个做什么?
章汉一双锐利的眼睛笑眯眯的,可心中却实在苦恼,这女子,实在生得是美,眉目如画,眸似有风情流动,叫人忍不住喜爱。
只是陛下,却从来不近女色。
偏偏这女子,胆子实在颇大,竟敢闯入御苑,这样的人合该拖下去打死的,更何况陛下从来狠厉冷辣,却偏偏在侍卫拖人的时候,陛下却抬手阻止。
后来,这女子拿出了坠子,才知晓她竟是从前陛下的恩人,连陛下也是诧异的。
若说是恩人才放她一马,可陛下眼中却又无半分感恩。
昨夜这女子更是胆大包天,竟悄悄入了陛下寝宫,后来相爷求见,陛下出来的时候,脸色沉黑无比。
章汉以为这女子死定了,不曾想陛下呢,却又没有任何打杀的吩咐。
这下该如何是好?陛下是喜还是不喜?这人是往御前送呢?还是不送?能在御前行走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可连这样的人精,这下也不由得犯了难。
故而便干脆来瞧瞧这女子的意思。
昨夜她都那样做了,今日听闻陛下归来,这女子该要上赶着的吧,章汉心想。
可穆伶却是一动不动,心中排斥又烦乱。
“哦,好。”
章汉:......
他无奈,只能退了出去,而后几个大臣过来,权慎珩发了好大的火气,更是饮了酒,这时候,便是无人敢伺候的,怕一不小心便丢了小命。
穆伶在偏殿呆着总觉得不安,前尘往事让她心情烦闷,又怕那权慎珩想起她。想了想,便悄悄了出去,想寻得章总管,随便要一个旁的屋子躲着,明日悄悄离开。
幸而一路无碍,外头嗖嗖凉风刮过,才叫她郁结的心口松泛了些许,月凉如水,静谧的殿宇仿若无人之境。
终于前头来了一个小公公,穆伶急走两步过去,运气好,是她相识的,只要去了旁的地方,便可安心了。
“青公公....”
那小公公瞧见穆伶,也是眼前一亮。
“公公...可否为我寻一屋子...”
穆伶的话音被打断,“娘子,我...我肚突然好疼,这茶水,托你送进去给陛下可好?”
“这...不不不...”
来不及拒绝,殿宇内,一个沉稳有力,带了威压和不耐的声音响起,“来人。”
那乍然沉冷的语调,恍若从前他命令她“脱”一般,叫人心胆剧颤。
偏那青公公急迫又可怜地请求,“若是我这样进去,会触恼陛下的,小命便....”
“可我....”她打死也不愿进去。
那小太监竟是直接将托盘塞到穆伶手中,然后一溜烟儿便跑了。
“茶呢?”里头的声音严厉得骇人。
穆伶只觉得头皮发麻,恨不能夺路而逃,可偌大深宫,她能逃去哪儿?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而进。
因为手抖,茶盏晃动不停。
走一步便心更慌一分,空气中,淡淡的龙涎香萦绕鼻尖,从前每每被圈在怀中,总浑身发软,现下扑入鼻尖,却只叫她浑身僵硬。
穆伶转个弯,远远地已经能瞧见那英挺男人,十分不耐地曲着一条长腿,随意将手中的书一扔,轻轻揉了揉眉心,穆伶从前陪过他许久,知晓他这是十分不快。
心中不由得更是忐忑。
若能早重生几日,她便是死也不会踏入这宫墙半步。
可偏偏..
穆伶认命低头走近,躬身将茶盏轻轻置于几案上,“陛下,请用茶。”
声音轻微,却在这静谧的空间,却似挠在心尖一般。
权慎珩皱眉更深,随着他斜卧着轻轻一动,露出麦色的健壮胸膛和劲瘦腰腹,淡淡酒气中气压极低。
穆伶浑身紧绷。
安静极了,只有男人极强的气息流动。
半晌没有动静,穆伶轻轻咽了口口水,打算退出去,刚要抬头,茶盏倏地动了,立刻又被重重置于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她吓得猝然抬头,在差点撞上他的视线后,急忙缩头。
一道冷厉的视线落了下来,烧得穆伶喉咙发干。
“更衣。”
低沉却不耐的男声响起,而后男人站了起来。
穆伶想哭了,却也不得不靠近,伸出手,权慎珩恰尔抬手,粗硬的手背和她莹润发凉的指尖在空中一碰。
“放肆。”极低却威严的一声厉喝。
穆伶吓得一步跪了下去,不等她请罪,那冰凉却坚硬的手已经扣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抬,穆伶被迫仰起头,对上他冷漠锋锐的视线。
空气一瞬静默。
极大的威压让穆伶几乎有些无法呼吸。
权慎珩皱眉,面前的人不是宫女,起初她说第一句话时,他因朝堂的事实在烦闷,本不甚在意,直到看她的第二眼,才觉出不对来。
再一瞧,这女子便是昨日那所谓的“恩人”。
权慎珩简直想笑。
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曾被一女子相救,权慎珩冰凉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的印记上,脸色更冷。
根本就不是。反而是那个极尽辱骂,给他吃猪食,甚至打算弄死他的女人啊...
如今,这可恶的女人不仅冒领功劳,更试图引诱他,简直可笑。
以他的脾性,昨日便该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才是。
为何昨日没有呢,甚至在她误闯御苑时,箭尖特意偏了一寸,没有直接结果了她?
权慎珩饶有兴致地瞧着她莹白的小脸,唇瓣挺翘嫣红,杏眼水润,再往下,是莹白如玉的修长脖颈,圆润可观的凸起,纤细腰肢...
权慎珩喉结轻轻缓慢地滚动了下,目光锁定她,
他竟不知,一个村女竟能长得如此诱人,直接杀了岂不可惜?尤其是昨日,他其实差一点便....
权慎珩心口更烦躁几分,
“还愣着做什么?”
“继续更衣。”
穆伶咬唇,硬着头皮,手往他腰间而去。
可那革带不仅粗硬,又十分地紧,她纤细的手指都勒出红痕了,却是一点都解不开,又因为施力,人靠得近,
那龙涎味更浓,眼前便是他挺阔精壮的胸膛。
穆伶更觉不自在。
偏生那权慎珩还靠近一步,几乎挨碰上。
权慎珩低头瞧着她细白的指尖,不好好解衣带,昨日才引诱过,今日又来?
他心中冷笑,可连自己都颇奇怪,竟是不觉不耐厌烦,反而生出几分兴致来。
在她脸颊碰上他胸膛的刹那,穆伶急忙退后,可权慎珩却先一步,伸出长臂便捞住了她的腰肢。
骤然被拉近,穆伶脑中轰然一响,浑身紧绷。
逼人的龙涎香气和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权慎珩已经低头凑近。
穆伶吓得浑身汗毛竖起,来不及思考,下意识重重将人推开,连退几步,对上他皱起的眉头,浑身血液似乎冻结,
“陛...陛下醉了,奴婢去给陛下做一碗醒酒汤。”
掌中的温软消失,权慎珩愣了下,低头,指尖轻轻摩挲。
而后不带情绪看她一眼,冷笑了下,“娘子是孤的救命恩人,这样的小事,何须亲自动手。”
穆伶抿唇,她的确是他的恩人,没错。
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她竟丝毫不羞赧,当真是厚颜无耻,权慎珩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兴致,气压骤然再次降低。
引诱也好,欲擒故纵也罢,他没空陪她玩这样无聊的游戏。
“还有事?”男人声音冷得可怕。
“民...民女可否回去?”穆伶仰头期待地看着冷厉的男人。
良久,那一声“嗯”才淡淡地响起。
没想到他能轻松答应,穆伶心中大喜,急忙行礼,连退两步后,转身匆匆出去,到了外头,才觉得呼吸匀畅起来,重重地吸了几口气,那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幸而,得了他亲口允诺,她可以走了,明日,明日就可以离开这恐怖的宫墙,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在这宫里蹉跎。
既然重来一次,她要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痛痛快快地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来。
穆伶心中激动,那青公公在外头缩头缩脑,瞧了半晌,这才跑过来,瞧见这娘子竟然全须全尾地出来了,颇为惊诧。
“多谢娘子,哪里可受伤了?”
穆伶摇头。
青公公又在心中啧啧称奇。
“陛下要更衣,快些叫宫女进去吧。”穆伶提醒,那人实在可怕,她也不希望其他人遭受责罚。
青公公嘿嘿笑着应是,只心中却想着,陛下不近女色,何时允过宫女近身伺候更衣了,都是太监干的。
这一晚,穆伶还是在御书房的偏殿歇息的,幸而权慎珩自个儿去了后宫,佳丽三千,不知宿到了谁的宫里去,想起从前那些被他折腾的日日夜夜,大多数结束的时候,穆伶都是昏睡过去的,不知今日那人,能否承受得起他的兴味和力气。
总归已经不关她的事情了,穆伶裹紧了被子,睁着明亮的杏眼,明日她便可以离开了,她要先去山美水美的江南走一遭,她会种花养花绣活儿也不赖,养活自己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天一大早,穆伶便早早醒来,她带来的东西不多,片刻便已经收拾齐整,自有宫女太监鱼贯而入送上了早食。
当真是山珍海味,穆伶吃完后,张望几下,却不见人来,等不急了,她便出门,恰好寻得了刚要出去的青公公。
“公公,我何时可以出去?是自个儿走?还是有人送我?”毕竟是皇宫大内,应当是不能自个儿随意走动的。
青公公笑眯眯地,“娘子想去哪儿?御花园?我叫两个宫女陪小娘子去走走?”
什么和什么啊?
穆伶急忙解释,“出宫,我要出宫,昨日陛下答应我的,放我出去。”
青公公愣了一下,“哦...”
穆伶放心下来,“现下就走可方便?”
青公公笑眯眯挠挠头,“娘子您说什么呢?我怎听不清楚又听不明白?没有的事,您安心住着便是。”
穆伶还想再说什么,可青公公似乎忙得很,再没空闲,直接拔腿就走,一溜烟儿人便没了。
穆伶有些泄气,莫不是权慎珩忘了吩咐?
等青公公都走很远了,才慢慢放下步子,身边的小公公不解问,“您这是躲那娘子呢,您可是御前得脸的人,躲她做什么?”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就是个村女罢了。
“猴崽子!”青公公重重打了一下他的脑门,看着揉头的小太监呵斥,“你懂什么。”
昨日陛下心情不好,竟允她近身,后来青公公进去,陛下一言不发。
最后他要退下的时候,陛下才开口,“那女子...放出去....”话未说完,陛下又改口了,“就放在偏殿。”
这根本就是不打算放人走的意思。
说来也是奇怪,前日的时候那娘子还野心勃勃,今日怎就巴不得离开,这偌大的皇宫,金堆玉砌,若是得了陛下的青眼,那可就是青云直上了。
“哦..您对她这样亲和,莫不是盼着....”
“猴崽子,说错话,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这偌大后宫,佳丽虽多,可陛下去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说昨夜吧,好容易去了一趟,可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丽妃梨花带雨地奔到门口了也没有将人留住。
这就怎么个事儿啊...
御书房。
穆伶只觉得莫名其妙,又张望了几下,那权慎珩却是已经不在御书房。
她扭头,便看到铃兰笑着过来,“娘子可是寻陛下?”
穆伶不想搭理此人,“没有。”说完便扭头进去了。
门口那边却匆匆来了个肃容的嬷嬷,“穆伶小娘子是哪位?太后有请。”
铃兰愣住,旁的宫女露出幸灾乐祸的脸色,盯着穆伶。
穆伶浑身僵了一瞬,脸色发白地转身,
太...太后?
穆伶被带走了,铃兰等人影都消失,才收回视线。
“哟,想攀上人家,瞧瞧人家搭理你吗?”
铃兰脸色阴冷下来,扭头转身,瞧着那揶揄她的宫女,冷笑了下,“至少人家有往上爬的心思,可比你强。”
那宫女不服气,“嗬,当我不知呢?这满宫的宫女,论谁的野心最大,不是明摆着的事情?自己不敢做的事情,便想怂恿旁人当第一个冤大头,你是想瞧着这村女走那条你不敢走的路,会不会丢了性命吧?”
铃兰眸光闪烁了下,推开人。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宫女嗤笑一声。
这宫里,想平步青云的人何其多,最简便的法子便是爬上去,只可惜,陛下实在骇人,没人敢真的那样做。
/
穆伶脚步僵硬地在深深宫墙,跟着前头嬷嬷,往威严的慈宁宫而去。
双手攥得紧紧地,心头紧张。
前世,太后就十分不喜她这个出身低微,来的第一夜便上了龙床的村女,此后对她百般刁难。
现下她还并没有做什么,为何太后会....
不容她多想,慈宁宫已经到了,穆伶站在阶下,嬷嬷先行进去通报。
里头说笑的声音乍停,而后穆伶便被带了进去。
她只瞧了一眼,便垂目屏息,小步往前,跪下行礼。
端坐主位,一头花白头发的肃然老者,便是当今太后,她两侧,是已经四个月身孕的慧嫔和陪着说话的张美人。
“这就是被陛下藏在御书房的美人啊,倒是懂礼,见了太后,还不抬头叫太后好生瞧瞧?”慧嫔尖着嗓子开口。
“这是从前救过陛下的人,倒也不算是藏着。”张美人很瘦,活脱脱一个瘦美人,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哦?本宫倒是忘了,张美人从前也是有一桩同样的事,怎么,怕陛下有了新人便忘了你不成?”
张美人抿唇,“嫔妾自是比不上慧嫔有身子,陛下百忙中也要去看望姐姐的。”
这是讽刺慧嫔拿肚子邀宠呢。
慧嫔却毫不在意,她能怀,就是仗着肚子邀宠怎么了?你们这些人,难道是不想怀?怀上了还不是个个如此,你张美人,不也是日日装柔弱,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好了,怀着身子呢,也不怕被肚子里的龙种听了去,你,抬起头来。”
太后威严开口,最后一句话是扭头对着穆伶说的。
穆伶心跳怦怦,硬着头皮抬起头。
在她莹白夺目的小脸仰起后,殿内又一刻的鸦雀无声。
不是说,这只是一个村姑么?故而宫里的人虽然愤恨嫉妒,可却个个仗着自己有相貌有家世,根本不将此人放在眼里。
可是,却没有人告诉她们,这村女...怎会生如如此这般美貌?
明眸皓齿,眉目不动却已含情,叫人望之不忍移挪视线,美得三魂荡了五魄。
慧嫔眸光闪动,牙关都咬紧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好俊俏的娘子。”
穆伶对上太后锐利的视线,不敢多看,复又垂下眼睫,遮住了一双皓目。
前世她第一夜便得了宠受封,然后才得见太后,这次,她还什么都不是呢。
“民女参见太后,从前民女侥幸在家乡为陛下提供过帮助,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只是后来,民女生活艰难,这才想起此事,故而想求得些赏赐银钱便早早出宫嫁人。”
太后盯着她瞧了好半晌。
“哦?你竟是无心留下,其实,以你的姿色,出身虽是低了些,可若是皇儿喜欢,封一个美人什么的,也无不可。”
慧嫔掩嘴,看好戏般瞧了一眼张美人,她抿唇,宽袖下,恐怕指尖都掐紧了吧。
一个村女,进宫便是美人,直接将她给比了下去。
穆伶急忙磕头,惶恐不已,“民女蒲柳之姿,出身低微,实在不能也不敢伺候陛下。”
空气安静得吓人。
“瞧,人家还瞧不上我们呢。”慧嫔幽幽开口,“看不上美人,那嫔位如何?”
“民女身份地位,绝无资格伺候陛下。”
慧嫔瞧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太后,轻轻咳了下,“你这村女,果真是粗鲁无知,太后的好意,便等同于懿旨,你竟是抗旨不遵,好大的胆子!”
穆伶简直有口难言,还以为这一回,太后对她的印象应当不至于太差,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后也不置一词。
慧嫔便越发得意起来,“不敬太后,这样的人,合该杖毙,念着你曾有恩,打十下手板以示惩戒,你可有异议?”
慧嫔瞄了一眼太后,太后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好似已经睡着,便是不打算管这事儿,默许了慧嫔的举动。
宫里的手板可不是一般的,那板子上,都是倒刺,一下便能叫人满手鲜血,十下下来,那手都不能看了。
穆伶暗暗叫苦,“民女并非不敬太后,实在只是因为身份低微,请慧嫔念在陛下的脸面上,饶了民女这一回吧。”
“是啊,这可是陛下的人,若是陛下瞧见了,兴许会心疼呢。”张美人冷不丁地开口。
慧嫔却是更猩红了眼,她怀着龙裔,一月都只能见陛下一次,这女子日日宿在御书房,指不定哪一天,就要睡出事来,今日有太后的默许,若是不好生惩戒,日后哪来这样的机会?
若是陛下心疼了,那还了得,陛下何时是个心疼人的人了?
“动手!”慧嫔厉喝一声。
外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陛下驾到。”太监尖利的声音倏地响起。
然后威压的男声便传了过来,
“谁敢?”
“谁敢?她何时是孤的人了?”
伴随着未落的话音,那高大英俊的人跨步进来,所有人急忙起身行礼,太后这才颤悠悠地睁开眼睛。
权慎珩款步而入,“母后安好,儿子来给母后请安。”
太后笑了笑,“你国事繁忙,不用时常过来请安的。”
穆伶心下稍松,可是却觉着,这母子二人说话,透着一股子的清冷疏离。
前世穆伶没什么机会见到太后,难道二人关系是不睦的?为何呢?
权慎珩已经撩起黄袍落座,目光不动声色扫了一眼,瞧见跪下的穆伶时,轻轻皱了下眉。
“儿子不来,怎知在母后宫里,竟还有孤的人?还有人,动手要打孤的人。”幽幽话音伴随凌厉的视线,落在跪下行礼慧嫔身上。
她有身孕在身,从前见到皇帝,都是免了她行礼问安,今日她特意慢了半拍,却是没等到权慎珩说那句免了的话,甚至好半晌,都不曾叫她起来。
再听到陛下这句敲打的话,慧嫔吓得花枝一颤,“嫔妾..不敢,是她,先不敬太后在先。”
权慎珩清冷视线落在穆伶身上,“一个村女罢了,你们既说她是孤的人,怎么?连孤的面子,慧嫔也敢动手?”
慧嫔吓得急忙趴跪下,“嫔妾不敢。”
“哀家不过闭目小憩片刻,怎就闹出了这许多的事情,慧嫔怀有龙裔,可也该谨守本分,快起来吧,不能因你,伤了哀家的孙子。”太后淡淡开口。
慧嫔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权慎珩,见他没什么反应,才踉跄着站了起来。
“嫔妾知错了。”
权慎珩指尖轻轻触了触茶杯,却没喝,目光陡然转过来,
“不过是叫你暂住御书房,便在外自恃是孤的人?”权慎珩终于来来找穆伶的茬。
“民女不敢,民女位卑人低,不敢妄想是陛下的人。 ”
权慎珩冷笑一声,嗤了声。
“嘴上说着不敢,却四处张扬,司马昭之心...”
穆伶:....
她哪里张扬了,哪里司马昭了?
权慎珩却是已经站了起来,“儿子国事还忙,便先行告退了。”
说着,也不等太后说什么,就已经抬步离去,走到穆伶身边,似顿了一下,那芒刺在背的感觉叫她心慌。
等权慎珩走了,穆伶才松了口气,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刚抬头,就对上他不知何时停下,不耐的神色,
“不走?是想等打了板子再走?”
自然不是。
穆伶心中不满他的冷言冷语,可也十分识时务地急忙爬起来,行了礼后匆匆退了出去。
故而没有瞧见太后略显尴尬,又阴沉了一眼的眸色。
慧嫔咬紧了牙齿,不甘又愤恨地瞧着那纤细的背影。
张美人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颇有些兴味地看了一眼慧嫔。
“哀家不过眯了会儿,你竟敢拿着哀家的牌头打皇儿的脸面,回去吧,禁足一月。”太后冷声开口。
“太...太后?”慧嫔不敢置信,哀戚不已。
可太后已经转身进去了。
穆伶快步出去的时候,瞧见权慎珩的步辇已经走出好远。
她沉默又缓慢地在后头跟着,才走了一小段,那步辇又停了下来,穆伶不想靠近他,否则不知又会被他怎么编排,便也停了下来。
章汉公公额头都是汗,瞧瞧万岁爷,又瞧瞧后头的小娘子,真是....
陛下原本正忙着呢,听说了小娘子的事情,本来是不动声色的,章汉还以为陛下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在意。
就在他要告退出去的时候,陛下却突然开口,“慈宁宫。”
嘴上说着是给太后请安,可其实连太后都没有好生瞧上一眼,解决了娘子的事情,便直接离开。
这娘子呢也是,陛下都已经帮了这样大的忙,也不知道过来谢恩,甚至远远落后,陛下都停下来等了,她倒好,甚至也停下来。
哎哟,各个都是祖宗,这都是些个什么事啊。
章汉公公急急朝后头招手,穆伶扭头,却只当做瞧不见。
不得已,章汗踢了小太监一脚,小太监跑过来,“娘子,您快些过去吧,陛下等着您呐,您赶紧去谢恩呐。”
瞧不见陛下的脸色都黑成什么样了吗?
穆伶:.....
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等她做什么?跪谢么,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就喜欢看人跪?
虽然不想,可穆伶根本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磨磨蹭蹭,硬着头皮走过去。
“方才的事情,民女多谢陛下相救。”
权慎珩方才,竟是停下来等她,这小女子实在有些不知好歹,他脸色差点气黑,等人终于过来,瞧见她那小媳妇般的模样,心情到底顺畅些许。
到底却还是哼了声,“孤何时救你了?怎么,你这村妇,竟是污蔑太后迫害你不成?”权慎珩居高临下,冷冷看她。
他记得这村女所在那地方实在不是个富庶的,可她粉面桃腮,俏面绯红似含春般,樱唇挺翘饱满,似一颗诱人采撷的樱桃,润泽粉嫩,纤腰盈盈一握,似乎的确瘦了些,若是再丰腴半分....
权慎珩及时打断这不该有的思量,喉结轻轻滚动,移开视线。
穆伶急忙跪下,“民女不敢。”
“孤瞧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四处散布你的孤的人,可谓胆大包天。”
原来不当面引诱于他,走的却是这个路子。
何其冤枉!
穆伶瞠目结舌,她没有。
权慎珩语气严厉,其实竟倒也不是真的生气。
甚至颇有几分受用。
“罢了....”
穆伶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出路,急忙开口,“既然民女在这里给陛下造成了困扰,不若,陛下可否容民女出宫回家?”她仰头,杏眼期盼地盯着他。
权慎珩刚好了半分的心情瞬间跌了下去,再一瞧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又更不爽了几分,周身气压降低。
“哦?你不是口口声声,你是孤的救命恩人?又宣扬,你是孤的人,孤若是不好好答谢你一番,岂不是告诉天下,孤是个不知感恩的小人?”
穆伶低头,心说,她也来了两日,也不见他真的感谢什么啊。
可不就是个小人,甚至连那玉坠子也给收了回去,简直一毛不拔!
口中却谦躬道,“陛下威名远播四海,是人尽皆知的明君,况且这事情知晓的人不多,绝不会妨害您的名声。”
或者其实,赏她多些银钱也就可以了啊。
权慎珩面色冷下来,还真以恩人自居了,他冷哼一声,
“回家?便是想要回去,你这村妇,就那样急于嫁给那年逾六十的老叟做妾?”
穆伶:....
他说话当真是有些,哦不,十分难听。
一口一个村妇,瞧不起她,又屡屡贬损于她。
她鼓起腮帮子,仰头却对上他凌厉的视线,下意识心尖一骇,那凌厉的视线叫人无法直视,瞬而也才明白,原来她的什么事情,他都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
对这样的上位者,她方才的所有气恼,都是绝不应当有的。
“上来。”权慎珩收回视线,冷声道。
穆伶错愕,等看到他的座辇放下来,明白他竟是要她坐上去,那可是御驾!穆伶吓得急忙跪下,“民女不敢。”
权慎珩皱眉,嫌弃看她一眼,“你的短腿扑腾太慢,莫非,还要孤等你不成?”语气充满不屑和对她的质疑嘲讽。
穆伶好生无语,您不用等啊,您自个儿走便是!
可态度却十足谦恭,“请陛下先行,民女找得到路,能自行回宫的。”
权慎珩唇角抿起,凉飕飕瞥她一眼,似笑非笑,脸色十分不好,“怎么?你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在皇宫乱晃,叫所有人都知晓你救过孤不成?”
穆伶:.....
旁人哪里就那么闲了,他不说,谁会知晓她的身份!
“不如让我出宫啊,或是给我一身宫女装,日后出来就不会碍眼了。”
“你嘀咕什么?”
穆伶急忙浑身挺直,“陛下您照常前行,民女自会跟上的。”
权慎珩最后懒得施舍她一个眼神,步辇重新抬起前行。
速度有些快,穆伶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可越跑她越觉得不对劲,周围路过的宫女太监,看到御驾,都跪下行礼,却也没有错过跟在御驾身边的她。
若她自己一个人回去,谁会在意她,现下同权慎珩一起,反而才引人注目啊!
旁边的宫女太监,果然多瞧了好几眼,穆伶浑身都不自在。
其实,今日他亲自来慈宁宫,叫她想起了从前,那会儿她刚得宠受封,那时的太后才是真的存心刁难,幸而他出现,握住了那根即将要打在她身上的鞭子。
那次,他的手甚至流了血,却丝毫没有怪罪于她。
此后,穆伶便再也没有被太后召见过。
想来,太后不喜她,又怎会罢手,莫非,是他护着她?
穆伶抬眼看了一眼他凌厉的侧脸。
倏地又摇摇头,她在想什么呢,权慎珩喜爱的,守护的人,只有一个,是她的堂妹穆熙,为了穆熙,最后更是要了她的命。
穆伶垂头,不再看他一眼。
回了御书房,权慎珩不再看她一眼,大步便进去。
穆伶只好回了偏殿,只是不知,在这偏殿还得住多久,她何时才能出宫去,早早远离这些纷繁的地方。
这皇帝不仅小气,而且根本就不拿她当做恩人,却又不松口她离开。
还总说她四处散播什么恩人的说法,她可是一个字都没说。
幸而这事情知道的人还不算多,若是真的多了,万一他真的碍于要报恩不许她离开那可就惨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穆伶便打定了主意,日后这事情,她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她迷迷糊糊便睡着了,睡前,那御书房的烛火还亮着,处理奏章的男人直至三更天,才终于歇下。
第二日,穆伶呆在偏殿实在无趣得紧,便出门去御花园溜达,才出门,便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
好似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在瞧她,而且目光怪怪的。
比方说刚路过的两个宫女,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直到穆伶的视线投回去,两人这才拉拉衣袖,急忙小跑着溜了。
怎么回事?
她脸上有脏东西?
可穆伶摸了摸,什么都没有啊。
直到到一座假山旁,才听到假山后的小宫女嘀咕,“听说了吗,陛下的御书房藏了一个人,那是陛下的救命恩人。”
“是啊是啊,我也听好多人都说起了,不知那人长什么模样,听说很丑呢。”
“若是好看,为何不做妃嫔呢,定是丑得陛下看不上,不过啊,人家也是运气好,从前竟能救过陛下,多好的命啊。”
穆伶:....
一路上,似乎每一个看向她的人窃窃私语,那眼神都在说,“那就是救过陛下的人?长得不丑啊,甚至很好看,多好的命啊。”
穆伶:....
所以,她,不仅现下整个皇宫都知道她救那狗皇帝的事情了,甚至...还传她丑?!
谁传出去的?
一夜之间,为何所有人都知晓了?
更可气的是,陛下那边还放话出来,说要好生答谢恩人,穆伶听了慌得很,在御书房外头等了许久,青公公过来了好几次,劝说她,“陛下事忙,现下没空见人。”
这样足足三个时辰后,穆伶才得了一个他出去的空隙,追上去,“陛下,我出宫的事情....”
权慎珩似乎才想起她这个人,扭头不耐看她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你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还有脸来问我?”
穆伶小脸惨白,“不是...不是民女说出去的。”
权慎珩却是已经不看她,更没空听她掰扯,直接扬长而去。
穆伶担忧惊惧又灰心失望,“青公公,您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去?”
青公公掖着手,实在不懂她。
陛下何时对一个女子这般宽容过,她呢,又是很有些颜色的,陛下分明就是有些意思的,可偏生这女子,好像脑子不好使,愣是瞧不见似的,还一门心思地想要出去。
“再过些时候,等外头声音淡下来,兴许陛下就忘了,您就能出去了?”青公公道。
穆伶灰败的心情有少许被安慰到,是了,再过些时日,她总是能出去的,只要再过些日子。
坤宁宫。
皇后这几日头风又犯了,免了各宫的请安。
陛下的后宫的这些个人,住得满了,可是两年来,见过陛下的人屈指可数。
这些都是登基后各世家,各国以及选秀充盈起来的,说来可笑,她这个皇后是如何得来的呢,不过是觐见陛下那日,她是第一个行礼,又是话最少的,可见陛下的心思,对后宫不大上心,也无意借力世家,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是要打压世家的。
想起父亲的嘱咐,皇后心情有几分沉重。
“娘娘,慧嫔又差人来给您送礼了。”大宫女走进来,躬身道。
“蠢货。”皇后笑了下。
“说起来,这陛下对那位恩人,倒是十分不一般呢,她可都在御书房住了好几日了。”
这可是整个后宫的嫔妃无一人曾有的待遇。
此前,薛妃,贤妃和容妃也都是不在意这个村妇的,一个没见识的女人,怎会比得上这些名门出身的贵女,给她一个眼神,那都是高看她一眼。
可随着时间长了,况且听闻陛下亲自去慈宁宫接人,更是罚了慧嫔,这就有些不一般了。
三个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皇后却是抿了口茶,指尖轻轻拨动那牡丹花瓣。
国色天香,她是皇后,谁都不能越了她的位分去。
况且,慌什么。
陛下用这样的手段也不是第一次了,也是这些个蠢货,回回都上当,才让陛下屡试不爽。
去年,陛下不就特意宠幸了一个爬床的宫女,然后闹得后宫鼎沸,最后罚了好几个后妃,最后大家伙才安分了许久。
这不是现下又有不安分的苗头了么,这陛下啊,又故技重施,找了一个这样的,比上次的宫女更是不如,竟是个村女,为她吃味?简直是可笑。
不过...
“国公府的三姑娘,可是调教好了?”
“娘娘放心,三姑娘姿容绝色,样样都是比照了陛下喜好来的,下回春日宴,便是她露面之时,到时候,定能艳压群芳,叫陛下移不开眼。”
皇后终于笑了笑,挥手,叫人都退了下去。
她在宫里势单力薄,是时候纳入一个帮手了。
陛下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皇后很清楚,便是比照陛下从前惨死的那位未婚妻选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可却是更加出色娇美。
一旦此人入宫,不获宠那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还有这村女的什么事情。
皇后幽幽地斜靠着,嘴角挂着浅笑,闭目养神。
御书房。
穆伶很是无聊,她在宫里人生地不熟,日日无事,她不大搭理上赶着的铃兰,却是同另外一个宫女有些话说。
起因只是她提醒了句穆伶,叫她离铃兰远些。
穆伶突然有了几分印象,前世,她好像就提醒过自己,只是当时的她只当铃兰是最好的朋友,根本不把这话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此人故意挑唆,因而在她落水毙命时,也未放在心上。
穆伶瞧着面前的人,脸色虽然不好,似乎也对她不大耐烦,可是一双眼睛却是透亮澄澈的。
她,应当是个好人,只是后来为何却落了水?
到底是曾经帮助过她的人,穆伶轻轻笑了笑,“我瞧出来的了,多谢你。”说着,还去拉住了那宫女茯苓的手。
既然重来了,这一次,她不希望这样的好人无端殒命。
宫墙深深,那荷花池周围都竖起了一圈的石墙,失足跌落的可能性不大,可她只是一个小宫女,莫非是得罪了什么人?
可惜的是,她身份实在低微,出事了便被草草掩埋,根本不会有人多追查一句。
穆伶使劲地回忆她出事的日子,可却是实在想不起来,只能叮嘱她,“荷花池附近水多湿滑,最好是少去,掉下去了可不得了。”
茯苓笑笑称是。
这村女实在貌美,原以为是个粗俗的,提醒她一句,不过是随口一说,更看不惯铃兰那副巴结想要攀上高枝的样子。
没想到,这村女竟也是个聪慧的,而且没人会不喜亲近自己的人,茯苓拉着穆伶的手,对她的印象也好上了不少。
只是嘴上应着,可她们做奴婢的,只听主子的吩咐,让去哪里做什么便去哪里,怎能说不去便不去的,况且,荷花池来往的人也多,怎会出事。
茯苓根本想不通这穆伶此话何意,也未放在心上。
茯苓想了想,还是开口,“你当真不想攀附皇恩?”这可是千年难得的机遇,“若是成了陛下的妃子,那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况且,她又是这等的美貌。
若是前世的穆伶,恐怕早已羞答答了,其实她当时胆子那样大,一来因为自己走投无路,二来,这的确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的绝佳机会,更因为,权慎珩这人,无论相貌气度,都是上上之选,她恐怕第一眼就已经芳心暗动。
只是那颗芳心,在后来的岁月里,被击得粉碎。
“绝无。”
“陛下虽好,荣华富贵是人人所求的东西,只是...我想要的,却是粗茶淡饭,平安喜乐的生活,夫妻举案齐眉,一世一双人而已。”所以,权慎珩绝不可能是她的选择。
茯苓闻言,松了口气,“是了,陛下三宫六院的,心不知都掰成了多少份。”
更何况,好些个爬床的宫女,都被打杀了,即便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后来也死得凄惨,连带着后宫的嫔妃,也不是没有凄惨死去的。
这后宫...实在古怪得很。
“是啊,天下好儿郎多的是,再说了,陛下就是最好的吗,除了江山和财富,我定也能找到品相不输他的人。”
“我样貌性格都不差对不对,而且还勤快,做什么都能成的。”
“不差不差,那是极好的。”即便是在宫里,那也是极其出挑的,这还是在没有珠玉叠翠的打扮的情况下,若是好生拾掇,兴许能艳压群芳也不一定。
“对吧,我为何要瞧上他呢....”
偏殿小声的龃龉在偌大安静的御书房似有若无。
章汉公公额头都冒汗了,不敢回头去瞧陛下的脸色,急忙高声道,“陛下驾到.....”
茯苓吓得直接跌坐地上,脸上惨白,“陛..陛下,陛下回来了?”
穆伶也吓得浑身血液一瞬停滞,“应当是没听见的。”他们声音那样小,对,一定是,一定没有听见。
“咳咳....”章汉公公又咳了两声,“陛下您...”
话还未说完,权慎珩已经迈着冷酷无情的步伐,抬步进去。
章汉急忙跟上,半道又停下,抬目望向偏殿的方向,若有所思好片刻。
接下来,穆伶也没有被找麻烦,整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只是没一会儿,那章汉公公却是亲自过来了。
这可是权慎珩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穆伶急忙行礼,章汉却是瞧着这位“陛下的救命恩人”小脸,看了片刻,才笑起来,“娘子无需多礼。”
眸若晨星,唇不点而红,姣好的身段,只是淡淡看人,便似有流转的眼波。
实在美极。
“陛下累了,娘子可否过去照顾一二?”
“陛下累了,娘子可否过去照顾一二?”
穆伶吓了一大跳,浑身紧绷,充满拒绝,“公公,民女身份低微,什么都做不好,恐触怒陛下,况且....民女也不是这的宫女...”
章汉心说,能在御前伺候的宫女,身份地位可比你要高上许多啊。
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机会送到面前,还矜持个什么呢。
“御前宫女少,大多都是些笨手笨脚的猴崽子,女子心细,伺候去陛下跟前常伺候,最是正常不过,兴许啊,还能得了陛下的好。”
穆伶更是吓得狠了,百般不愿,“民女在乡下做惯的是粗活,精细的活计定然是做不好的,宫里心细如发之人千千万,公公自然可找到合适的人选。”
嘿...
怎么还油盐不进呢,若非陛下对她似乎有几分另眼相看,他还不会来走这一趟呢。
“你说你,便是帮咱家一个忙,成不成?”
穆伶都要哭了,“民女不堪伺候陛下...”
“陛下!”
穆伶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章汉公公瞧见地上的影子,扭头后,突然脸色大变,急忙请安。
穆伶心尖一颤,抬头,果然瞧见那英挺的人影。
烛火落在他身后,让他那英俊冷厉的脸更添了一抹郁色,分明是没什么表情的,可是却叫人心胆惧寒。
高大的身躯只随意披了一个明黄的袍子,有几分肆意洒脱,狂放不羁之态。
穆伶不敢再看,急忙垂下头。
周遭气压极低,不知是否是听见了那些话的缘故?到底听去了多少?
一截雪白的脖颈露在面前。
权慎珩目光凝住,胸口的怒意不知为何,莫名被抚平了些许。
久久无话,
静得骇人,
就在穆伶脊背发凉,觉得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
那沉冷的男声终于响起,
“你这村女,的确粗鲁无知。”
只是话音,倒不是十分严厉。
第二日,穆伶还在床上赖着,一串的宫女便进来,将她拉了起来,“章公公吩咐了,娘子今日要去贺春大典的。”
穆伶莫名,在瞧见这大典竟不是吃吃喝喝,而是妃嫔官员自上而下坐了满满的一席,个个肃容,
她的位置就在权慎珩下首,无数双目光,时而投射过来,简直让人如坐针毡。
直到一曲悠扬的曲子弹奏而起,穆伶才觉得有了几分意思。
章汉瞧了好几眼陛下的脸色,穆伶出现的时候,没有表情,似乎连人都没看,坐他下面, 章汉似乎在陛下脸上瞧见了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快得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陛下到底是什么都没说,便说明,他这事儿,是安排对了的!
帝王端坐上方,能出息的妃嫔极其荣耀,可也不敢肆意窥探,下头的官员更是敛声屏气。
穆伶百无聊赖,终于,在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小官身上时,眼前一亮。
那人一身浅绿色绣犀牛的官服,应当是七品的小武官,只是人器宇轩昂,身材板正,国字脸透着一身的正气。
便是瞧着,简直给人安全感,不是那种油嘴滑舌,反而是踏实努力又一步一个脚印的人。
穆伶瞧了一眼,再瞧一眼,越看越觉得满意。
此前她便已经想好了这一生要安稳平顺地过,本来打算出宫了再寻良人,可现下想来,在宫里,岂不是更容易找到好的么?
眼前的这一个便是。
那武官似乎也注意到频频探过来的眼神,有力的目光透过来,刺啦,两人视线一撞,穆伶急忙垂头。
那武官耳尖也似轻轻红了片刻。
若是有一个这样的夫君,这一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孔武有力,为人踏实,穆伶越想越是心头小鹿乱跳,又偷摸着瞧了两眼。
她一心都在旁人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高台上那最尊贵的位置上,那道锐利似要戳人的视线。
穆伶全然无知,又同那武官对上几次视线,一旦对上,两人又齐齐避开。
权慎珩眼底幽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竟是呛得轻咳了几下。
“陛下....”
章汉公公急忙上前。
权慎珩已经掩唇,皱眉,挥手叫人退下,
“今日的酒不错,都满上。”他淡淡开口。
众人的酒杯便都满了,陛下轻抿,众人都一饮而尽。
权慎珩挥手,那武官的桌上便多了一罐酒,“步爱卿有勇有谋,听闻更是千杯不醉,不妨再尝尝这酒如何?”
步曲立刻起身感谢皇恩,然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权慎珩不经意地瞧了一眼穆伶,见她那酡红的小脸上,便成无限的敬仰钦佩,杏眸更是亮得像要将人吸进去。
他脸色又暗沉几分。
“再来。”
步曲喝完,旁边的太监便继续倒。
周围官员都是羡慕不已,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叫陛下注意,陛下还亲自赐酒,那可是何等的荣耀!
可渐渐地,半坛子酒都下肚,大家也估摸出些许不对劲来了,这....
步大人看着爱子脸上已经通红,心中实在着急,可却一个字都不敢说,目光在陛下下首的那美貌女子身上瞧了好几眼。
那女子似乎也是担心不已,再瞧见陛下更难看的脸色,这叫步大人更是惊骇。
不知过了多久,那步曲似乎已经摇摇欲坠。
“陛...陛下...您喝了许多,身子可还好?”穆伶终于轻轻开口。
权慎珩目光锐利却带了几分迷蒙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脸上,
片刻后,
却是冷哼一声。
“爱卿好酒量,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场的较量才算是结束。
步曲摇摇坠坠地坐下,手撑着额头,似乎也撑不住,若非旁人护着,恐怕早已经倒了下去。
穆伶担忧心焦,却也不能上前,都说酒品见人品,可见这儿郎当真是个人品极佳的人,她的眼光没错。
反观那位陛下,不过没喝两盏,便故意这样折腾人,可见人品是不大好的。
穆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快些远离他,然后尽快接触接触这位步大人。
她想要上前关切两句,却是不行,那步大人不知是感知到了,还是什么,倏地仰头,两人视线对上。
他坚毅的脸上一团红云,却还笑了笑,不知是无意的,还是安慰于她。
穆伶垂头。
“陛下您慢些....”
章汉公公的声音突然想起,一阵带了淡淡酒气的衣风扫过,穆伶才发现权慎珩已经大步离去。
空气中似乎还残有他的一声冷哼。
脚下倒是稳当,只是陛下提前离开,而且瞧那脸色,似乎心情十分不好。
满座的人都战战兢兢。
本来还打算在陛下面前敬酒,靠着自己精心装扮,将陛下哄了去她宫里的容妃面上遗憾不已。
薛妃轻嗤了一声,“往日都成的,今日妹妹打扮成这样了,陛下竟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呢,陛下的眼睛啊,都在那位步大人的身上呢。”
“朝堂之事,也容你们胡乱玩笑?!”皇后的呵斥在身后响起。
薛妃不服气地胡乱请罪,容妃被揶揄又被呵斥后,眼眶都红了。
皇后的视线在穆伶身上幽幽一转,这些个妃子目光狭窄,可皇后却是看清楚了整桩事情的来龙去脉。
眼底的幽暗一闪而逝,然后才看向容妃,“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年纪小,又娇美,陛下最是爱重你的,今日陛下有国事繁忙,陛下既是没空,便去我那里坐坐吧。”
容妃急忙擦了眼泪,跟在皇后身后而去。
这容妃年纪是最小的,当初陛下随手一指,竟是给了她一个妃位,像开玩笑似的。
年纪小的女子,最是容易摆弄。
到了宫里,皇后坐下后宽慰了容妃几句,便开口,“今日的事情,你年纪小,没看明白,陛下下首的那女子你可瞧见了?”
容妃泪眼涟涟,“嗯,她极美。”
恐怕连容妃自己都比不上。
“可陛下不喜她,若是喜欢,为何不直接给个名分?”
“你啊,还是年纪太小了,就是因为陛下不给,所以才显得更加重视,兴许,是要等着那女子同意,你可见过陛下何时在意过旁人的态度和意愿?”
容妃脸上讷讷地,随即一寸寸惨白。
“不...不会的...”
皇后给了她一个仔细想想的眼神,“你难道想将这第一宠妃的位置,白白让给旁人?”
容妃脸色一寸寸难看起来,眼中透出些许狠厉,随即便站了起来,
“多谢皇后娘娘,嫔妾还有些事,便不叨扰您了。”
皇后满意地瞧着那离去的人影。
到底是年轻心思浅啊。
容妃其实呢,也好糊弄,只是她背后却是大将军府,那可是连陛下都忌惮的背景,皇后怎会用这样的人,引火烧身。
可是,却是可以利用的。
一个村女而已,竟是能骗了整个宫里的人,实在是好戏啊好戏。
容妃恼怒地走出皇后的坤宁宫,等瞧不见后头的殿宇了,身后的宫女才着急,“娘娘,你可千万莫要信了皇后的话。”
容妃一层一层褪去脸上的怒容和阴狠,面上哪里有一点天真模样。
她抹了把脸,“哼,这老妇,实在装得我脸疼,她以为我是个蠢的,想一石二鸟,我难道会看不出?”
“可是,国公府的那位三娘子,就要进宫了,这可?”
容妃面上不屑,“什么三娘子,不过是皇后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人,塞进国公府而已,那村女不值一提,不过这人..倒是不得不防。”
御书房。
“陛下..您小心些台阶。”
“一个都不许跟着。”权慎珩大步流星踏进去,脸色十分难看。
章汉掖着手,十分头疼,终于看到穆伶慢吞吞地回来,急忙叫人将醒酒汤递过去,“娘子,陛下饮多了,定然头疼,您将这醒酒汤送进去?”
穆伶一脸警惕地退后两步,“不...不。”
说完怕章汉不依不饶,立刻拐身就回了偏殿,关上门便急急往里头去。
瞧见没人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这御前的人,一个个的,自己做事情不上心,都指望着她来做事,真是惫懒得厉害。
“上梁不正下梁歪,定然是这皇帝就不是个好人。”
穆伶嘀咕着,掀开帐帘,习惯地便往一旁的榻上坐了下去。
“嗯....”
一声闷哼和屁股下奇怪的触感同时袭来。
“大胆。”
男人沉冷的呵斥响起,穆伶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屁股像装了弹簧一样弹了起来,而后颤巍巍转身,惊恐的视线刚好同男人皱眉不耐的锐利眸子直直对上。
她,方才,坐在了当今陛下的身上?
她的屁股,坐了陛下!
“民...民女该死,不知陛下在此处,坐了陛下,民女...民女....民女怎会知晓陛下到这里来了呢?”穆伶直接跪下。
方才权慎珩有些头疼,不过闭目小憩片刻,哪知这胆大包天的女人,勾引他竟是直接毫无分寸,直接坐了上来。
那处...甚至现下也还有几分疼...
“你...的确该死。”
倏地他又想起这女人最后那句,似还在埋怨他,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怎么,孤回自己的地方,还要你批准不成?”
穆伶头垂得更低了些,“是..是民女僭...僭越了...陛下恕罪。”
认罪倒是快。
权慎珩低头打量着跪下的女子,一身简单的白色襦裙,不施粉黛,今日所见,却如出水芙蓉,清丽无双。
那白得诱人的脖颈再次直直落在他眼下,腰肢细得不盈他一握。
“起来吧。”
在他没有挪开的视线下,穆伶不大自在地缓慢起身,不等她想出离开的理由,男人先不耐开口,
“醒酒汤呢?”
“哦...民女这就出去,叫人送进来。”天赐良机,穆伶即刻要溜。
“你,自个儿送进来。”
简直如噩耗,穆伶一万个不愿意,“可是....”
“怎么,给孤送碗汤还委屈你了?”
穆伶咬唇。
“哦,莫不是你急着去瞧什么人不成?小小年纪,在孤身边就敢四处乱看,早怎么丢了脑袋都不知道。”
穆伶被骇了一大跳。
“委屈便委屈吧,谁叫孤不是个好人呢。”
穆伶大骇,陡然去瞧那人,却见男子斜了她一眼,便再次阖上双目。
穆伶:......
不过是嘀咕了一句,他竟是一字不漏地都听了去,再想起他说的偷看人,掉脑袋。
穆伶狐疑不已又摸不清楚。
莫非今日他瞧见自己偷看那位步大人了?
不会啊,不可能。
穆伶胡思乱想着出去,错过了身后传来的一声冷哼,没有否定,她竟是没有否定,莫非还当真想去瞧瞧呗他留在宫里醒酒的步曲不成?
权慎珩胸口燥意烦乱。
穆伶有苦难言地接过章汉公公笑眯眯的醒酒汤,关门声在她身后响起,穆伶心尖咯噔一下。
迎着头皮往里,却对上男人直直望过来的打量视线。
她咬紧了唇,福身,“陛下请用醒酒汤。”
“喂孤。”他在那一刹那,止住了手,改变主意道。
什...什么?
“愣着做什么?你不是早知晓孤不是好人了么。”男人戏谑瞧他一眼,敞着大长腿,好整以暇等人伺候。
穆伶:....
早知道打死她,她都不会说这句话,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穆伶没有办法,只好迎着那逼人的视线,一步步靠近带着些酒气的,浑身男性气息的男人。
穆伶用汤匙舀了些许,瞧一眼他的薄唇立刻收回视线,莹白的手将汤匙递过去。
却是...够不着...
她只好再近一步...
轻盈的身子越发靠近,她不用香粉,可是自在的甜美女儿香气却是比权慎珩见过的所有香气更沁人。
轻轻吸了一口,稍微仰头,那小脸比往日更近了许多,似乎连瓷白肌肤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抿着的唇,更添几分艳色,眉目如画,馨香满怀...
权慎珩轻轻一吹,那汤匙的热气散开...
滚烫的气息也落在穆伶的指尖,她一颤,满汤匙的醒酒汤便洒落在男人的胸膛上。
穆伶吓得面白无色,来不及细想,便伸手去为他擦,
指尖划过他滚动的喉结,而后在他胸膛胡乱一抹,
本就存了的燥意如枯草遇火苗,越发不可收拾,权慎珩一把握住在他眼前乱晃的小手,眸色渐深,
轻轻一拉,
早已惊骇得无以复加的穆伶直接坐进一个温热又坚硬的怀抱,几乎僵硬。
“这就是你的手段?”
权慎珩低头,温热的鼻息落在她耳后,激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那声音低沉磁性,叫她忍不住瑟缩。
“不...”穆伶想要挣扎着起来,却被他一把扣住。
“你说你是孤的恩人,恩人便恩人吧,想要什么赏赐,你说,孤都能应了你。”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一般。
大抵是多少有些醉意,否则这样的允诺,他绝不可能说出口。
万一这胆大包天的女人,想要皇后之位呢。
否则几次三番引诱于他,难道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
“民女...”穆伶想要挣脱开这个叫她几乎无法呼吸的怀抱,可男人的手却如铁箍一般,握得越紧。
“嘶....”
瞧见她皱起的细眉,权慎珩手中微微松了些力道,
“说。”
“陛下醉了,请陛下松开民女,民女所求,不过是出宫回家。”
权慎珩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掰过来,瞧见那轻颤的长睫,冷哼一声,“谎话连篇,孤问你,你哪里还有家?”
穆伶手腕疼,下巴也疼,完全不敢看男人的视线,浓烈的男性气息,是她过去耳鬓厮磨,翻云覆雨中所十分熟悉的,可现下却之叫她心尖巨骇。
“陛...陛下...”
权慎珩的指尖在她小脸上划过,如羽毛拂过,又似毒蛇爬过,而后轻轻捏了捏那如玉的耳垂,
“今日是你最好的机会。”
现下便服侍他,他不会拒绝,她想要什么位分,现下开口,他兴许都会应,可若是等待日后,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再有。
“想清楚,再说话。”他凑近,薄唇几乎碰上她的耳尖。
穆伶只觉浑身一阵酥麻,陡然升起的巨大恐惧将她的理智统统丢开。
更用力挣扎,终于突破桎梏,直接跪下,
“咚”地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声音分外大。
权慎珩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伸手,
“民女只想回乡。”穆伶已经跪下磕头,“民女想回乡,若陛下还念着那恩情,请给民女一些银钱赏赐,民女感激不尽。”
权慎珩瞳孔一缩,似乎不敢相信她的话,收回方才想将人扶起的手,垂目瞧瞧她,逼视着她,似乎想窥破她方才的话有几分真假。
这一回,穆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直直回望着他。
再次肯定了自己,所言非虚。
权慎珩所有的怜惜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气氛安静得可怕。
久久无声,更加骇人。
直到...
“滚出去。”
权慎珩心中烦躁无比,大喝一声。
穆伶不知他为何没有应,心中失望,可却实在无法在这环境中再呆下去分毫,急忙起身,脚步带了几分踉跄,小跑着出去。
等那身影消失,权慎珩才收回视线,
“砰!”
那一碗醒酒汤直接被他摔落在地,溅起一片水渍。
胸口似乎堵得更加厉害。
权慎珩占了她的偏殿,晚上宿在那儿,章汉公公都已经将人屏退了下去,甚至备着明日晋升位分的事情,谁知道这样快,穆伶却是衣衫完好地出来了,里头甚至还有茶盏碎裂的声音。
“陛...陛下...”
里面没有动静,章汉大骇,可却又不敢进去,只好求助地看向穆伶。
“他...陛下他应当无事。”
章汉这才松了口气。
可却又十分失望和嗔怪,都这样了,人怎么还就给出来了呢,莫非,陛下当真不喜她?是他弄错了主意?
穆伶想要在外头住,最好是能出宫去。
章汉叫她不要急,他先进去了偏殿,一会儿后出来,脸上又是笑眯眯地。
穆伶惊喜,莫非那陛下答应她出宫去了。
章汉却是过来,一扬拂尘,“娘子好大的福气。”
穆伶期盼地看着他,
接着便听公公开口,“陛下不想住偏殿,陛下允了。”
穆伶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日后,便是后头的后罩房住吧,娘子好造化,日后啊,就是陛下跟前的脸的女倌了。”
什么???
如晴天霹雳,落在穆伶的头顶。
“公公...我想出去,想出宫去。”
章汉还是笑眯眯地,“娘子这是说什么疯话呢,御前行走,那可是旁人八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得不到的好差事,娘子要感念陛下的恩情才是,若是方才的话再传了出去,小心你的...”
章汉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穆伶只觉得脖子一凉。
急忙缩了缩。
可是...
章汉却是已经走了,立刻又顿住行礼,“容妃娘娘...”
听到声音,穆伶一个醒神,急忙跪下,心头大骇,
“陛下可在?陛下今日饮了酒,本宫不放心,进去瞧瞧。”婉转的声音说着,人便往里头走去,路过穆伶的时候,脚下倏地一顿,余光落在跪在一旁的纤细人影上。
只一瞬,却是没说什么,继续往里头而去。
只那容妃的宫女,落后一步,扭头瞧见起身的穆伶,一看那张脸,脸色倏地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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