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营地时,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
有人吹口哨,有人窃笑,更有甚者故意将水泼在我必经之路上。
邹犷的马鞭突然凌空抽响,惊起一片鸦。
“再乱看,”他笑着舔了舔虎口溅到的血珠,“眼珠子喂狼。”
营帐比想象中更简陋。
裴砚的榻前连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药碗倒扣在矮几上,已经结了层薄霜。
我伸手探他额头,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你来干什么?”
裴砚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看我死了没有?”
我沉默地取出冬衣,却被他一把掀翻。
狐裘滚落在地,露出夹层里我亲手缝的护心镜。
“带着你的假惺惺滚回……”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
帐外传来脚步声,邹犷拎着酒囊晃进来,靴底还沾着新鲜的血迹:“裴大人好大的火气。”
他故意用马鞭挑开我落在地上的狐裘,“啧啧,这针脚……滚出去!”
裴砚抓起药碗砸过去。
邹犷偏头躲开,碎瓷在他颈侧擦出一道血痕。
他浑不在意地抹了把血,突然将我拽到身后:“传军医!
裴大人咳血了。”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裴砚。
他挣扎着要起身,却栽倒在榻沿。
我下意识去扶,却被邹犷拦住。
他背对着裴砚,用口型对我说:“出去。”
寒风刮得旌旗猎猎作响。
我站在主帐外,听着里面裴砚的怒吼和邹犷的冷笑。
直到军医匆匆赶来,邹犷才掀帘而出,脸上多了道新鲜的抓痕。
“他故意的。”
邹犷突然说,“那碗药里掺了寒食散。”
我心头一跳。
寒食散能让人短时间内精神振奋,代价却是掏空元气。
裴砚从来惜命,怎么会……箭矢破空声打断思绪。
邹犷猛地将我扑倒在地,一支黑羽箭深深钉入我们身后的立柱。
他翻身而起时,我看到有血从他铠甲缝隙里渗出来。
“回帐里去!”
他抽刀劈落第二支箭,反手将我推向亲兵,“是胡人的斥候!”
混乱中有人拽着我狂奔。
经过粮草垛时,我瞥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泼油。
还未来得及出声示警,一支火箭已经呼啸着扎进草堆。
“小心!”
我被一股大力撞开。
邹犷的胸膛压下来时,我听见箭矢穿透铠甲的闷响。
热流顺着他的臂甲淌到我脸上,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