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薄霜。
唐霄突然直直看着我,声音温度比雪山泉水更悦耳:“十二岁那年我私藏的画,其实是张未完成的肖像,你要看看吗?”
这时,客栈老板突然在楼下喊有快递。
当我拆开印着美院标志的包裹时,松脂气味惊飞了窗台上的家燕——那是《时差》装置里最后一只蓝闪蝶标本,翅膀上附着电子芯片正闪烁纽约时间。
附信写着山本女士生前嘱托:“真正的腐烂从逃避标本盒开始。”
宋尧的来电震动桌面27次时,唐霄正用东巴纸复原那幅茶马古道速写。
羊毫笔尖突然顿在雪山轮廓线上,墨色在宣纸上晕成乌云:“他今早托人送了婚宴请柬到客栈。”
请柬内页照片上的佟宛宛腹部隆起,头纱别着那枚AI设计的蝶翼胸针。
喜糖盒里掉出张泛黄速写纸,我认出是自己高三那年夹在宋尧解剖学课本里的涂鸦——他打篮球的侧影被精心装裱过,边角却黏着希尔顿酒店的烫金logo。
暮色漫进客栈天井时,唐霄在古梨树下支起画架。
他调色板上的辰砂与石青,恰是当年从我家院墙上刮下的老漆色。
“要不要试试修复那幅茶马古道?”
他递来的狼毫笔杆刻着凹凸纹路,借月光辨认竟是十二岁那日我摔断的铅笔上,被宋尧嘲笑的歪扭刻字。
雪山忽然降下太阳雨,我们仓皇收卷画纸躲进阁楼。
唐霄的白衬衫被雨淋成半透明,后背月牙形胎记随呼吸起伏——这个发现让我失手打翻调色盘,群青顺着地板缝隙流向宋尧寄来的请柬,将AI设计的蓝闪蝶染成妖异的紫。
“你也有...”我喉间卡着半句跨越十三年的求证。
玻璃映出我们依偎的影子,像两株被风雪催熟的格桑花。
腕间银镯撞出清越声响——这是今早唐霄从忠义市场淘来的,内圈刻着纳西族谚语:彩虹要等雨停才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