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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又把老婆气跑了苏姚萧纵

白玉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语调平和,无波无澜。不管是门外还是门内的人,都短暂地怔了片刻。“你这叫什么话?”秦芳年的声音再次飘出来,比之方才更加高亢。“什么叫正常?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吗?那可是妓院!”金锦被吵得回了神,略有些意外地看向苏姚,这幅态度,不在她意料之内,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预兆。毕竟这两年,苏姚过于安分了,只是萧纵瞧不上她,帅府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花心思,以至于并没有谁真的意识到那细微的变化。她又往身边看了一眼,男人站着没动,烟还夹在他双指间,可他却没有再抽,脸上那浅淡的笑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就那么站着,隔着门洞,神情莫测地看着里头的人。苏姚扶着栏杆慢慢下了楼,带着一股置身事外的平静,看着秦芳年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秦小姐,消消气,...

主角:苏姚萧纵   更新:2025-05-16 21: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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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姚萧纵的其他类型小说《少帅又把老婆气跑了苏姚萧纵》,由网络作家“白玉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语调平和,无波无澜。不管是门外还是门内的人,都短暂地怔了片刻。“你这叫什么话?”秦芳年的声音再次飘出来,比之方才更加高亢。“什么叫正常?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吗?那可是妓院!”金锦被吵得回了神,略有些意外地看向苏姚,这幅态度,不在她意料之内,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预兆。毕竟这两年,苏姚过于安分了,只是萧纵瞧不上她,帅府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花心思,以至于并没有谁真的意识到那细微的变化。她又往身边看了一眼,男人站着没动,烟还夹在他双指间,可他却没有再抽,脸上那浅淡的笑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就那么站着,隔着门洞,神情莫测地看着里头的人。苏姚扶着栏杆慢慢下了楼,带着一股置身事外的平静,看着秦芳年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秦小姐,消消气,...

《少帅又把老婆气跑了苏姚萧纵》精彩片段

语调平和,无波无澜。
不管是门外还是门内的人,都短暂地怔了片刻。
“你这叫什么话?”
秦芳年的声音再次飘出来,比之方才更加高亢。
“什么叫正常?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吗?那可是妓院!”
金锦被吵得回了神,略有些意外地看向苏姚,这幅态度,不在她意料之内,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预兆。
毕竟这两年,苏姚过于安分了,只是萧纵瞧不上她,帅府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花心思,以至于并没有谁真的意识到那细微的变化。
她又往身边看了一眼,男人站着没动,烟还夹在他双指间,可他却没有再抽,脸上那浅淡的笑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就那么站着,隔着门洞,神情莫测地看着里头的人。
苏姚扶着栏杆慢慢下了楼,带着一股置身事外的平静,看着秦芳年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秦小姐,消消气,你能在这里,足以说明我们的身份,谈介意......”
她无奈似的笑了一声,“是不是太矫情了?”
秦芳年被噎住了,她其实是个很能言善道的人,这还是头一回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金锦不自觉想起昨晚的事,想起自己一路上的担忧,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低头啧了一声,却瞧见细碎的烟叶飘落下来,萧纵手里的那支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捏得变了形。
“苏姚,”
房内再次响起秦芳年的声音,她似是已经冷静了下来,音量低了下去,却仍旧清晰可闻,“先前我还觉得少帅对你有些过分,现在看来,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对少帅没有真心,又怎么能奢望他真心待你?”
苏姚扶着栏杆的手一顿,像是被戳中了痛楚,却并没有反驳。
金锦倒是有些不痛快了,苏姚的确惹过不少麻烦,但她对萧纵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前两年战事紧,萧纵要把她送出去避难,她死活不肯走,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也非要守在他身边。
她还救过萧茵,那真是拼了命的去救。
当年他们追出去的时候,她浑身是血,仍旧死死将萧茵护在怀里,若是他们晚去一步,现在的苏姚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若不是为了萧纵,她何至于此?
秦芳年没资格这么说她。
“秦......”
她要开口,却再次被秦芳年咬牙切齿的声音压了下去,“你等着吧,我迟早会和少帅修成正果,到时候,你会是第一个被撵走的。”
金锦气笑了,秦芳年是哪里来的底气?
她抬脚要进去,里头却传来一声轻笑,“那我就祝秦小姐得偿所愿。”
金锦脚步顿住,这是苏姚说出来的话?
苏姚还是先前那副温和模样,哪里有半分难过的意思,面对秦芳年嚣张的挑衅,她甚至笑得很事不关己,“到时候,还请秦小姐吹吹枕边风,多给我一些遣散费。”
话音落下,她颔首道别,若无其事地进了餐厅。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这次秦芳年是真的被噎住了。
连金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若不是当初亲眼见过苏姚为了萧纵奋不顾身,歇斯底里的模样,她都要真的以为,她来帅府只是图钱了。
人竟然能变得这么彻底......
她颇为感慨,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她连忙侧头,却只瞧见一道残影,再看的时候,萧纵已经钻进了车里。
这是不打算进去了。
苏姚这么乖巧,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金锦心情有些恶劣,一方面是觉得萧纵莫名其妙,另一方面是——今天不是她值班,能不能换个人来开车?
可她也不敢多说,只能咬牙切齿地钻进驾驶室。
车子再次呼啸着开出了帅府。
没了争吵声,发动机的轰鸣十分刺耳,不管是秦芳年还是管家都听见了,纷纷探头看出去,瞧见是萧纵的车,都有些意外。
萧纵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门都没进就又走了呢?
“少爷?”
管家追着喊了几声,车子毫不理会,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他只好作罢,一回来看见苏姚,气不打一处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就说你这种人到帅府,就是图钱,少爷还不信,现在你终于承认了吧?”
管家说得咬牙切齿,他的确一直觉得苏姚这种人没有真心,可她真的承认了,他又气得厉害。
苏姚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管家气得脸颊抽搐,咬牙切齿道:“少爷刚才可都听见了,我看你还能留多久!”
话音落下他出了餐厅,却正看见秦芳年仰头看着三楼,那里,是萧纵的房间。
“你看什么?”
他沉声呵斥,“你和苏姚是一路货色,别以为她走了,你就能留下。”
“你管得了吗?”
秦芳年冷笑一声,“只要少帅喜欢,你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争吵起来,苏姚只当没听见,用完早餐就上了楼。
她刚才其实也听见了发动机的声音,知道萧纵回来了,也知道他可能听见了她刚才的话,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很清楚,萧纵并不在乎她,一丝一毫都没有。
所以她说什么做什么,对方都不会在意,实在没必要小题大做。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个箱子来,里头零散着几块大洋和几卷洋钞,还有四五瓶止疼药。
对寻常人来说不算少,可在帅府这么大的家业映衬下,就很可怜了。
萧纵其实不是小气的人,衣食住行都是好的,珠宝首饰也送了不少,但现钱却很少给,除了每个月五十块的零用,再没有别的。
她还要买药,两年下来,再怎么节省,也只攒了这么点,都换成止疼药怕是也不够,她还得吃饭。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秦芳年什么时候能拿下萧纵,能不能说服对方,真的多给她一些遣散费......
实在不行,只能去当珠宝了。
她收起箱子,重新塞回了床底下,倒是不怕被偷,她这房间除了萧纵不会有旁人进来,而对方,估计这几天应该也不会来寻她。
只是她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萧纵不止没来寻她,连帅府都没回。

苏姚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萧纵并不怀疑这句话,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发的是什么疯,哪怕他强行把理由归咎到了苏姚头上。
他点了根烟,靠在墙上思索,却毫无头绪,直到指尖被烧尽的烟卷灼伤,他才不得不回神。
“管她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骂了一句,抬脚下了楼,径直往外头去。
一阵钢琴声却忽然从琴房里传了出来,跳脱灵动,俏皮可爱,哪怕是心情烦躁,听见这声音萧纵也不自觉顿住了脚步。
不多时琴声停了,秦芳年打开琴房的门走了出来,看见他微微一笑,“少帅心情好些了吗?”
萧纵挑了下眉,“这是特意弹给我听的?”
秦芳年别别扭扭地点了下头,又连忙解释,“少帅别多想,毕竟你刚才帮了我,还要给我发工资,我这算是投桃报李......可没有别的意思。”
萧纵没回话,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秦芳年似是被戳穿了心思一般,脸色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末了她瞪萧纵一眼,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特意写给你的曲子怎么了?反正你也知道我心思不清白......”
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透着股少女的羞赧可爱。
萧纵指尖一勾,低低笑了一声,却并未言语,只是转身就走。
“少帅去哪里?”
秦芳年忍不住跟了两步,“我这曲子还没弹完呢,您不再听一听吗?”
萧纵没有和别人报告行踪的习惯,并不打算理会,可楼上却在此时响起了脚步声,他一顿,不自觉转身瞥了一眼,就见萧茵站在二楼看着他。
他啧了一声,语调拔高了些,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百乐门有的是曲子。”
秦芳年似是被噎住了,不甘心道:“我会的,别人可学不来!”
萧纵充耳不闻,抬脚出了门。
倒是萧茵嘁了一声,“死性不改。”
秦芳年听见了,连忙侧头看过来,“少帅经常去那种地方吗?”
“关你什么事?”
萧茵抱起胳膊,小脸上写满了排斥,“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歇了那个心思吧,别想进帅府的门。”
“小丫头,话别说得太满。”
秦芳年仰起头,不肯示弱,“只要我拿捏住了少帅,你能怎么样?”
“你,你不要脸!”
苏姚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萧茵正气地跳脚。
“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去百盛街吗?”
她开口问了一句,萧茵这才压下火气,朝秦芳年做了个鬼脸,抬脚跑了出去。
苏姚正要跟上,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有些无奈,“秦小姐有话要说?”
“你刚才为什么和少帅吵架?”
虽然知道秦芳年大胆,但如此冒昧还是出乎苏姚意料,“这和你无关吧?”
“怎么无关?你犯的错我就不会再犯。”
秦芳年哼笑一声,抱着胳膊斜睨过来,“我会让少帅对我死心塌地。”
苏姚看得想笑,犯不犯错其实从来都无关紧要,人不对,就怎么都不对。
秦芳年还是太年轻,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本想提点一句,却又想起了早餐时候的事,话都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兴许,不对的人,只是她自己。
“秦小姐还是亲自去问少帅吧。”
她抬脚就走,秦芳年要拦,对方却水蛇一般躲了过去,她愣住,随后才反应过来,虽然苏姚多年没有登台,可刀马旦的童子功还是有的。
“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把你赶出去的。”
她看着苏姚的背影,气得大喊。
苏姚头都没回,自顾自下了楼,到门口刚好听见发动机的声音,她抬眸,就瞧见萧纵的车一骑绝尘,轰隆隆开出了帅府大门。
“你怎么才出来?”
萧茵走过来,“要是早一点,咱们就能和大哥坐一辆车了。”
听她这么说,苏姚心里没有遗憾,反而松了口气,她刚好也不太想和萧纵坐一辆车。
副官萧翼开了车过来,仿佛没瞧见苏姚一般,给萧茵拉开了车门,“小姐要去哪里?”
“百盛街。”
萧茵兴冲冲开口,萧翼应了一声,钻进了驾驶室。
苏姚习惯了他的冷漠,自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她前些年不知道天高地厚,因为争风吃醋惹了不少祸事,这些人都多多少少的因为她受过罚,自然不待见她。
车子很快上了路,百盛街是海城最繁华的地方,分为上百盛和下百盛,中间隔了一道铁栅栏,却仿佛两个世界,上百盛纸醉金迷,下百盛人间疾苦。
拐进上百盛的时候,苏姚侧头看了眼另一侧。
下百盛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人为了几片烂叶子争得面红耳赤,有人因为偷了个窝头被打得头破血流。
她曾经就在这样的泥潭里挣扎,她恐惧极了这种日子,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她不择手段,费劲心思,什么自尊,什么骨气,全都踩在了脚底下。
她只要切实的好处。
“到了。”
萧翼停下车,给萧茵开了车门,小丫头欢呼一声进了旁边相熟的裁缝店,苏姚却没动。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个药瓶,“劳烦萧副官帮我去买药。”
萧翼抬手接过来,眼底却闪过讥讽,“苏小姐,装得太久,别自己都当真了。”
苏姚没回嘴,药品管制很严格,不用帅府的人她根本买不到,以后离开海城估计会更难买到,所以她只能尽量多买,为此受一些讥讽也不算什么。
“有劳了。”
她道谢后,转身去追萧茵,却没注意到有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苏姚呆站在街上,不死心地盯着面前的位置看了又看,刚才萧翼的车就是停在这里的。
可现在,车没了,人也没了。
而她匆忙之中没顾得上带下来的手包,也没了。
王八蛋。
她恨恨骂了萧翼一句,连忙招了辆黄包车,身边没带着药,她毫无安全感,得赶紧回去。
好在百盛街繁华,她很快就坐上了黄包车,只是没走出多远,她心头就是一悸,下一瞬,腿骨锥心似的痛楚就涌了上来。
发作得太过突然,她毫无防备,险些从黄包车上跌下去。
车夫吓了一跳,连忙停了车,“小姐,你没事吧?”
苏姚紧紧捏着小腿,很想让他快些回帅府,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黄包车是人力,再快又能有多快?
等他们回到帅府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会狼狈成什么样子。
她不想被帅府的人看笑话。
她挣扎着下了车。
“你把衣服送去帅府,让他们给你结车钱,再......再让他们拿了我的药过来......快去。”
她扶着路边的招牌,勉强站稳身体,这短短一小会儿,她额头已经满是冷汗,脸上的血色也肉眼可见地褪了下去,白得有些渗人。
她控制不住的战栗,心里却万分懊恼,今天为什么要出门?
明知道这腿疼发作的毫无规律,且越来越厉害,为什么非要出门......
“请你,快些......”
她挣扎着开口,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这个全然陌生的车夫。
车夫却有些打怵,帅府那是好相与的地方吗?
别到时候车钱没拿到,还挨了枪子。
他把衣服塞回给苏姚,“车钱我不要了,你另外找人吧。”
话不等说完,他已经拉着车走了。
“等,等等......”
苏姚死死抠着路边的招牌,木刺扎进指腹里,鲜血淋漓,她却毫无感觉,只嘶声去喊车夫,对方却头都没回,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怎么办......
苏姚脑海里一团乱麻,隐约有绝望浮出来,为什么非得是现在发作?
为什么非要今天出门......
“小姐,你怎么了?”
身边忽然有人开口询问。
苏姚不知道那人是谁,却根本不敢相信,她用力摇头,竭力想要装出没事的样子来,想要离开这里。
可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她几次试图抬腿,都没能动弹。
“小姐,你看起来病得很厉害,我帮你吧。”
对方说着话就凑了过来,苏姚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却仍旧感受到了一股恶意。
“滚开!”
她艰难开口,对方却越发兴奋,抬手就来摸她的脸。
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挡住了对方,随着一声惨叫,那人被撂翻在地,胳膊扭曲地歪在身侧。
“苏老板,没事吧?”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苏姚紧紧贴在墙上,“别过来!”
对方顺从地停下了脚步,放慢了语速,“苏老板,是我。”
声音有些耳熟,混沌的大脑勉强清醒了一些,苏姚用力甩了下头,总算认出了来人。
“......沈爷?”
沈知聿来帅府做过几回客,苏姚知道,他和萧纵关系很好,那应该不会趁火打劫。
心下一松,强撑的力气瞬间散了,苏姚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
沈知聿连忙接住她,知道她的身份敏感,脱了西装遮住她的脸,这才将人抱起来,在临近的沈家客栈里要了间上房,将人安置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
他将西装拿下来,才发现这短短一小会儿,苏姚嘴角已经溢出了血,那是忍疼太过的缘故。
沈知聿不敢耽搁,“来人,快去请大夫。”
“药......”
苏姚艰难开口,“止疼药......”
沈知聿蹙了下眉头,很想告诉她生病了吃止疼药没用,可见她这般艰难,还是没有多言,开门就去喊伙计,可门一开,却迎面袭来一道劲风。
拳势刚猛,猝不及防,好在他走南闯北多年,应付过太多凶险,还是侧头避了过去。
对方也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只是冷冷看着他,“沈爷,翘少帅的墙角,太放肆了吧?”
沈知聿这才看清楚,刚才袭击自己的人是萧翼。
他沉下脸,“胡说什么,苏老板发了旧疾,我恰巧看见,才施以援手。”
“真有意思,”萧翼冷笑,“苏小姐在帅府那么多年,我竟都不知道她有旧疾。”
他是走到半路才发现苏姚的手包还在车上的,便回来给她送,却刚巧看见沈知聿把人带进客栈。
“等我回来再和你解释。”
沈知聿看出来了他不信,可当务之急是药。
他抬脚要走,萧翼却不许他走,“沈爷还是去和少帅解释吧。”
他再次打来一拳,沈知聿一把接住他的拳头,话里也有了火气,“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苏老板现在需要药。”
眼看着两人一触即发,房内却响起了碎裂声。
沈知聿连忙折返,萧翼也跟了进来,正要嘲讽两句,就愣住了。
眼前的场景和自己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床榻上的那个人虽然的确是苏姚,可却狼狈陌生得让人不敢认,冷不丁一瞧,还以为是个纸人,憔悴虚弱的仿佛下一瞬就会断了呼吸。
饶是他对苏姚偏见极深,也被她这幅样子吓了一跳,他猛地看向沈知聿:“你干了什么?”
沈知聿还没开口,苏姚已经挣扎着开了口,“手包......药......”
萧翼这才想起来刚才沈知聿的那句药,当下也顾不得旁地,连忙下去拿苏姚的手包。
打开摁扣,里头果然有一瓶药,却眼熟得很,他很快想起来,这是自己帮苏姚买过的药。
不是拿来做戏的吗?怎么会......
他脸色变幻不定,却没耽误时间,飞快上了楼,拧开药瓶递到了苏姚手里。
苏姚狠狠甩了下头,勉强聚起力气来,往手里倒了药片,那一瓶才三十片,她这一下却足足倒了六七片,放在手心里,白乎乎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她却完全没意识到一般,抬手就要往嘴里塞。
萧翼眼睑一跳,有些烦躁,“药不能这么吃,会有抗药性。”
“松,手。”
苏姚咬牙开口,短短两个字,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识好人心。
萧翼心里骂了一句,还是退了下去,等着看苏姚的热闹。
可下一瞬,他就看见苏姚将药生吞了进去,她甚至都没喝水。
他愣住,怎么这么熟练?
大约是沈知聿也没想到她吃药如此生猛,一时也没开口,房内安静得只剩了苏姚偶尔克制不住时压抑的痛呼声。
“多谢沈爷。”
许久,苏姚终于开口,虽然声音颤抖,可看得出来已经缓解了不少。
“举手之劳,”沈知聿松了口气,“少帅就在百乐门,可要请他过来?”
苏姚安静下去,许久才摇了摇头,“不必打扰了。”
“你别误会,”
沈知聿反应过来话里的歧义,连忙解释,“少帅虽然在百乐门,但他并没有......”
“沈爷真是个好人。”
苏姚轻声打断,因为太过虚弱,尾音还没清晰就已经散了。
沈知聿不自觉放缓了声音,“为什么这么说?”
苏姚看了眼窗外,“我方才,遇见徐大班了,她带着那只表,是少帅的。”

萧纵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抬手接了电话。
萧翼听不见电话对面说什么,只是眼看着萧纵变了脸色,然后“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开口,“是不是苏小姐又闹事了?”
萧纵一言未发,只拿上外套出了门,萧翼连忙去开车门,随即车子一路疾驰,回了帅府。
一路上他心里直犯嘀咕,车还没停稳就先看了一眼客厅,里头安安静静的,不像是有人在吵闹的样子。
那萧纵刚才为什么变脸?
他猜不到,也不敢问,只好下去给萧纵开门,对方却不用他,自己推门下了车,随即大步进了屋子。
开门的声音有些大,客厅里正在喝茶的管家和萧茵都吓了一跳。
“苏姚呢?”
萧纵开门见山,他脸色不好,两人都不敢多言,萧茵指了指楼上,“今天去了趟戏班子,回来的时候说累了,就上去睡了。”
萧纵冷笑一声,“不用替她遮掩,照实说,她是不是根本不在家?”
两人都面露迷茫,对视一眼,萧茵困惑开口,“她不在家能去哪儿?余庆班那边早没她房间了。”
萧纵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件事。
当初苏姚离家出走的事闹了好几次,害得他被褚英嘲笑了许久,他也想着给苏姚个教训,就不许余庆班那边再给苏姚留房间,如今的苏姚,的确是无处可去。
怪不得人还在。
“那她今天有没有闹事?”
管家来了精神,“少爷是说,苏小姐闯祸了?”
萧纵眉头一拧,不满的眼神落在了管家身上,“你问我?你打电话过来催我回家,不就是因为她做了什么?”
管家一愣,连忙解释——
“少爷误会了,老奴是看天色太晚,才问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萧纵眉头皱得更紧,狐疑地打量着管家。
按理说,以管家和苏姚的关系,若是苏姚真的做了什么,他是不可能遮掩的,不落井下石都算是稀奇了。
难道,苏姚真的没闹腾?
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茵茵,你说,苏姚今天有没有生事?”
打从他进来,萧茵就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下也有些不高兴了,“大哥你到底想问什么呀,苏姚能干什么?不就是平日里常做的那些,看看报纸杂志,去戏班子听听戏......没别的了呀。”
“不可能。”
萧纵矢口否认,苏姚再怎么想着以退为进,也不可能忍这么久。
“你再想想,”
他提醒萧茵,“她有没有骂人,或者是做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你们吃......”
萧茵的小脸彻底皱了起来,今天苏姚早早的就出了门,天黑了才回来,别说做东西给她们吃了,连骂人都没时间。
“有什么话,少帅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苏姚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众人纷纷侧头,就见她扶着栏杆慢慢下来,她仍旧穿着那件黑色睡袍,却仿佛将所有光亮都吸了过去,恍惚间,众人生出一股灯都暗了的错觉。
萧翼猛地侧开头,管家也没敢看。
萧纵低骂一声,大步走了过去,迎面将人拦住,挡住了旁人的目光。
“看来我昨天不够努力啊,让你穿成这样就下来了。”
苏姚没理会他的调戏,仍旧提起了刚才的话题,“少帅想问我什么?我今天去了趟戏班子,带的是府里的司机,我所有的行程,你都可以去问他。”
萧纵上下打量着她,苏姚竟然这么坦然......难道真的没做什么?
真是奇了。
他心里觉得古怪,却并没有说什么,反而露出了一个笑:“你既然说了,我当然信,哪用问什么司机?”
他随口敷衍,哄人的话倒是张嘴就来,只是走不走心,他和苏姚都知道。
但苏姚早就过了在乎这些的年纪,她笑一笑,只当是信了,“那我回去了,坐了一天,腰疼得很。”
萧纵配合地揭过了这个话题,他抬手给苏姚揉了揉腰,笑得促狭,“你这腰疼,真是坐的吗?”
苏姚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他一眼,转身上了楼。
一切都和往常无二。
那为什么这次没生死?
太奇怪了。
“大哥?”
萧茵鬼鬼祟祟地上来,戳戳他的腿,“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萧纵啧了一声,奇怪的不是他,是苏姚。
他从来没见过苏姚这么耐得住性子......
思绪忽地一顿,他看向萧茵,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他敲了敲萧茵的小脑袋,“虽然你不听苏姚的挑唆是好事,但也不能和秦芳年太亲近,听见了吗?”
没错,原因就在萧茵身上。
她接受了秦芳年,苏姚孤立无援,所以才不敢放肆。
就这么点胆子......
他哂笑一声,转身下楼去喝茶。
“她挑唆我什么了?”
萧茵却满脸茫然地追了上来。
萧纵皮笑肉不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还瞒着,你以为我猜不到,你之所以针对秦芳年,不就是因为苏姚挑唆吗?她自己都承认了。”
萧茵拽开他的手,小脸皱了起来,“大哥你怎么胡说?苏姚才没让我做这种事,我就是自己看她不顺眼,你别什么罪名都往苏姚头上扣。”
这幅反应出乎萧纵意料,他不自觉愣了一下,“你说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先生都说了,不可以撒谎的。”
萧茵很不高兴,噘嘴瞪了他一眼,转身跑走了。
萧纵却怔在原地没动,苏姚没有挑唆萧茵针对秦芳年吗?
怎么会呢?她以前明明......
“你是怎么调教的,人怎么变了这么多?”
陈施宁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里,萧纵眉心狠狠拧了起来。

“少帅看什么呢?瞧见佳人了?”
见萧纵一直看着楼下出神,陈施宁忍不住跟着看了一眼,随即眼睛一亮,“是苏老板?”
他想起了之前的话题,脸上露出激动来,“你还没说让我办什么事呢,赶紧的。”
萧纵收回目光,扔给他一根烟,“说笑的,你还当真了?茵茵喜欢她,真送出去,她要和我闹的。”
陈施宁很是失望,“孩子小,忘性大,你换个人陪她,很快她就忘了......”
萧纵没接茬,倒是另一个人开了口,“苏老板?说的是几年前闹离家出走的那个?”
他说着就笑了起来,这人生得不错,只是眉宇间全是倨傲,瞧着就让人退避三舍,笑声却透着浓浓的嘲讽,是财政部褚家的大儿子,叫褚英的。
“后来是怎么了结的来着?”
褚英又问,侧头看了过来。
“不记得了。”
萧纵淡淡开口,却并不是敷衍,他很少去回想和苏姚的以往,毕竟对方只是他带回来消遣的人,犯不着费多少心思,可这件事他却还留着点印象。
那时候苏姚已经被他带回去一年了,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闹腾着要上位,听说他去了百乐门,和他大吵一架,拖着行李回了戏班子,还放言在她和野花之间只能选一个。
他当时都被气笑了,自然不会去哄,连找都懒得。
至于后来是怎么了结的......
萧纵点了根烟,有什么画面自脑海里闪过,却十分模糊,他看不清也就懒得回忆,反正,应该是苏姚自己回去的。
比起这个,他更清晰的记忆,是事情传出去后众人的嘲笑,谁都不明白苏姚哪来的底气和他闹。
他也不懂。
“离家出走怎么了?”
陈施宁开口,语气很不痛快,“闹腾是因为在乎,要是不在乎谁想管你?”
褚英又笑了起来,“施宁这风流种真是没救了,和什么人都谈情说爱,也不怕辱没了自己。”
萧纵莫名的有些烦躁,“过去的事,别提了。”
“少帅这是嫌丢人了。”
褚英很是理解地点点头,“换成是我,我也觉得丢人,甚至当年我都不会让她回去,谁知道出去了半个月,有没有被别人碰过......”
萧纵眉头拧起来,眼前恍惚闪过苏姚抱着他的脖子,低声说想他的样子。
今天褚英的话属实有些多。
他开口要岔开话题,另一道声音却比他更早一些——
“你们还走不走?”
说话那人剑眉薄唇,看着斯文俊秀,可眉眼间全是冷意,瞧着不怒自威,方才那话虽然听不出情绪,但熟悉他的人却很清楚,他这是很不耐烦了,“我可不是来听你们说人是非的。”
“走走走,沈爷别恼。”
陈施宁笑嘻嘻中断了谈话,叉着腿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他这句沈爷道明了此人的身份,正是靠实业发家的沈家掌权人,沈知聿。
虽然他年岁不大,可因着幼年丧父,所以早早地就担起了家业,这些年打拼下来,不止屹立不倒,还更进一步,坐稳了华中实业龙头的位置,连这百乐门他也掺了股。
“知聿还是这毛病。”
褚英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开口调侃了一句,沈知聿却并不接茬,站起来就走,陈施宁连忙跟上。
“猖狂什么?”褚英见他如此不给面子,忍不住低骂一句,“要不是我老子要他的钱平账,他也配和咱们坐一起?”
“知道求着人家,就老实做孙子吧。”
萧纵捏灭烟,也跟了上去。
他都给了沈知聿面子,褚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不情不愿地坠在了最后头。
他们要去的是沈知聿的靶场,就在百乐门底下,里头存着的都是不能见光的东西,几人都掺了股,算是利益共同体。
这乱世里,友谊远不如利益来得牢固。
几人看了看新仿出来的枪,又开始打靶子,萧纵一向偏好这些,打到兴头上,连今天那点莫名其妙的憋闷都忘了。
内线忽然响了,褚英离得近,顺手接了起来,随即笑骂一声,“是陈园的电话,施宁,你也不好好管管你后院的那些人,还管起爷们的事了。”
陈施宁却不恼,笑嘻嘻来接电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她们惦记我的样子。”
他接了电话,和对方腻腻歪歪地说起话来。
褚英听得有些不耐烦,“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挂了,咱们比一比。”
陈施宁听话地挂了电话,却摆了摆手,“不成,我得回了,天都黑了,再不回去,我家的宝贝们都要睡不着了。”
褚英被他噎得够呛,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人走了。
“我也先回了。”
沈知聿看了眼腕表,也拿了衣裳走了,他虽然没人催,但沈家规矩严,不许子弟在外头胡闹,除非必要,九点之前都要回家,哪怕他现在掌权,也不打算坏了规矩。
两人一走,原本还算热闹的靶场瞬间冷清了下来,褚英倒了杯酒,轻啧一声,“九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这两个人越来越没意思了。”
萧纵充耳不闻,只闷着头打枪,等弹夹都打空了,他才吐了口气,“仿得差不多了,枪膛若是能再长半分手感会更好,让他们试着做一做。”
话音落下,他才瞧见身边只剩了褚英,不由讶然,“九点了?”
褚英啧了一声,“你打起枪来就不管不顾,走两人了都没注意。”
萧纵没在意他的调侃,垂眸看了眼手腕,他太久没来这里了,难得过来一趟,当然要玩得尽兴。
但他懒得和褚英解释,只看了一眼电话,这个时候帅府也该催他了。
念头刚落下,内线就响了。
褚英接了起来,随即眉梢一挑,满是戏谑,“你家的电话,这么多年了,明知道你不接,还打起来没完没了,没眼力见。”
那次苏姚离家出走又灰溜溜地回来后,虽然再没闹过这种事,但一到时间就不停打电话催促,萧纵警告过她,但收效甚微,只好由着他,但也的确是嫌烦,所以他从来都不接。
“替你挂了?”
褚英显然了解他,说着话已经打算挂电话了。
“等等。”
萧纵破天荒地喊住了人,褚英面露惊疑,“怎么,这么多年,出感情了?”
“胡说八道什么?”
萧纵一边接电话,一边抱怨,“她现在学会拿茵茵做筏子了,我怕茵茵闹我,还是听听......”
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听筒里传出来的,并不是苏姚的声音。

萧纵愣了一下,一时竟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她很久都没给我打过电话了?”
不等管家回答,他自己先否认了,“胡说八道,我每次晚归,都能接到帅府的电话。”
管家有些尴尬,“那是老奴怕您沉迷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这才继续打电话,想着喊您回来。”
“怎么可能?”
萧纵矢口否认,“换了人打电话,我怎么会......”
他话音忽地顿住,因为他想起来了,自己这么多年了,根本没接过帅府的电话。
好不容易接了一回,还是秦芳年打的。
心头莫名被刺了一下,这要是被苏姚知道......
他忽然反应过来,苏姚是知道的,他昨天一进苏姚的门就告诉她了,可她竟然没有追问过,一个字都没有。
就像他带秦芳年回来的时候,刨除他强行扣的罪名之外,她也什么都没做一样。
心脏忽然沉了一下,陈施宁的混账话也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不在乎谁想管你......
身体不自觉僵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不安毫无预兆地升腾起来。
火机啪嗒一声响,他点了根烟,一口气进去半根,那感觉却死活压不住。
“看来,白天的事让苏小姐生气了,少帅不用紧张,明天哄哄就好了。”
见他脸色不对,金锦开口安抚。
萧纵却怔住了,紧张?
他紧张苏姚?
那股复杂的感受还萦绕在心头,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却汹涌而来。
他古怪地看向金锦,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
他是什么人?苏姚又是什么人?
他怎么会紧张她?
“你是在羞辱我吗?”
他瞥了一眼金锦,话里带着不满。
“什么?”
金锦被质问得很茫然,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萧纵太骄傲了,他是不能接受自己会被苏姚这样的人挑动情绪的。
别说苏姚了,就算是唐黎也不行,当初他明明对唐黎那般热衷,好东西流水似的送,费尽心思讨人欢心,可在意识到两人不可能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找到了苏姚作为替代品。
对他而言,情爱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可以逢场作戏,流连花丛,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真的对这种人动情。
他嫌丢人。
只是,六年。
苏姚在他身边呆了六年,两千多个日夜,他心里竟然从头到尾,都是这种想法。
一股凉意涌上心头,金锦莫名地对苏姚生出些怜悯来,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是属下失言。”
萧纵没再理会,只仰头看了眼苏姚的房门,随即转身往外走。
“都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管家连忙追问。
“热闹的地方多了去了,我哪里不能去?”
萧纵淡淡开口,脚下不停。
“可您从来不在那种地方过夜......”
管家开口劝阻,但萧纵充耳不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金锦叹了口气,抬脚追了上去,真是倒霉,怎么今天偏偏是她值班。
刚关上的帅府大门再次哐郎朗打开,金锦一脚油门拐出了帅府大街,这才从后视镜里看了萧纵一眼。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可她家少帅,好像是个另类。
车子很快在百乐门停下。
地方虽然不是萧纵选的,但他也没有异议,抬脚就下了车,身影很快消失在璀璨的霓虹灯里。
金锦没打算进去陪着胡闹,索性钻进车里睡了一宿,等天色大亮才醒过来。
萧纵还没出来,她也没去催,找了个摊子吃早饭,等四个烧饼下肚,男人的身影才从百乐门浮夸的大门里走出来。
她连忙结账,快步迎了上来,“少帅用过早饭了吗?”
萧纵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钻进车里闭目养神。
他不开口,金锦就自作主张回了帅府。
除了公务之外,这还是萧纵第一回在外头过夜,她心里有些惴惴,拿不准回去后苏姚会是什么反应。
要是......
“停车。”
萧纵的声音忽然响起来,金锦连忙踩了刹车,还以为是已经到了帅府自己却没注意,结果侧头一瞧,竟然是珠宝行。
不用男人开口,她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萧纵虽然对苏姚的变化很不满,但并没有真的打算和对方一拍两散,昨天的夜不归宿也只是在警告。
他在告诉苏姚,他知道她在闹别扭,也知道她很不舒服,但他不在乎,他只是希望苏姚不要继续矫情,不然后果,绝对不会是她以为的那样。
但警告过后,甜枣还是会给。
这个男人,温热的皮囊下,包裹着的是一颗不会化的寒冰。
金锦叹着气下车,和往常一样,随便挑了两样首饰就回了驾驶室。
知道萧纵懒得看,她也没想着让对方过目,随手扔在副驾驶位上,就加快速度回了帅府。
车子刚停下,吵闹声就从房里传了出来,她下意识看了眼萧纵,大概这种情况在男人意料之中,他气定神闲地哼笑一声,推开车门下了地。
金锦连忙拿着东西跟上。
房内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少帅昨天真的一宿都没回来?”
女声高亢,有些刺耳,两人的脚步不自觉顿住了。
金锦刚想感慨一句苏姚的好嗓子,但话刚到嘴边就意识到了不对,这声音不是苏姚的。
她探头往里头看了一眼,这才认出来,是那个钢琴教师,她正站在客厅里和管家大呼小叫。
她有些纳闷,苏姚呢?怎么这么安静?
该不会又闹离家出走了吧?
她心头一跳,不自觉看了眼萧纵,男人神情莫测,瞧不出情绪,但她直觉对方并不高兴,一时也没敢开口。
等她再转回目光时,才瞧见苏姚正扶着栏杆下来。
秦芳年一个箭步窜到了苏姚跟前,“你怎么能睡到现在?你知不知道少帅昨天去了妓院,还一夜未归!”
金锦心下一松,“怪不得苏小姐没动静,原来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萧纵指尖轻点,敲了敲烟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苏姚的声音就飘了出来——
“少帅这种人,去那种地方不是很正常吗?”

车子拐进帅府,还不等停下,一道身影就迎了上来。
萧纵哂笑一声,刚才在听筒里听见秦芳年的声音时,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但一琢磨就明白了过来,这大概是苏姚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不会接电话,所以才让秦芳年去受这份冷待,好报中午对方挑衅她的仇。
但她应该也没想到,他会忽然接了吧?
挤兑人没成,现在迎上来,还不知道要怎么矫情。
他想着苏姚闹腾起来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了一下,却坐在车里没动,只点了根烟,然后静静隔着车窗看着那道身影。
虽然对苏姚说不上喜欢,但偶尔逗弄一下也挺有意思,尤其是对方生气又不敢发作,委委屈屈红着眼睛的样子,想起来就让人身下发热。
身体似乎想起了什么记忆,开始蠢蠢欲动,他眼神也炽热了起来,却仍旧没动,只是恶狠狠地吸了口烟,眼睛饿狼一般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天气回暖了,在车里应该也可以......
他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就要下车。
可手刚碰到车门,那道身影就出现在了车灯笼罩的范围里,对方的脸也清晰了起来,身形的确很像,却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怎么是你?”
浑身的燥热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陡然消了下去,早先那股无明火却再次烧了起来,烧得他浑身发痒,却又挠不到,难受得厉害。
“我就是看看是谁回来了,也不是特意来迎接的。”
秦芳年半是羞赧,半是别扭的开口。
若是寻常,萧纵还有心思陪她演戏,现在却是半分兴趣都没有。
他推门下了车,径直越过她进了门,萧茵正在客厅里听留声机,里头是早些年苏姚登台时录下来的戏。
两人认识的时候,苏姚登台还没几次,但已经崭露头角,得了不少吹捧,算是小有名气,但比起红角还差得远,那时候他为了哄人高兴,就刻了几个唱片给她。
平日里她很宝贝,喜欢跟着唱片一起唱。
但后来,她仗着救过萧茵,就再也不肯登台了,连萧纵想听也得三催四请,她还不肯戴全了行头,她是刀马旦,没了打戏,观感自然打了折扣,实在是敷衍的厉害。
再后来,萧纵也就懒得听了。
这么一想,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听过苏姚唱戏了。
所以这冷不丁听见,他下意识就顿住了脚步,好一会儿才回神。
“这时候你不睡觉,听什么戏?”
他揉了下萧茵的脑袋,萧茵显然还在生他的气,头一歪就躲开了,“我就喜欢苏姚唱的,我不学钢琴了,要跟她学戏。”
萧纵脸一沉,“供人取乐的东西,你敢。”
萧茵虽然平日骄横,可见他沉脸,也有些打怵,气哼哼地跑走了。
“明天给我老老实实学琴。”
萧纵扬声喊了一句,萧茵只当没听见,闷头跑了。
“小崽子......”
他骂了一句,抬脚上了楼。
帅府一共三层,三楼是他的卧房和书房,苏姚和萧茵都住在二楼,管家等人则在一楼,他却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二楼就拐了弯,径直去寻了苏姚。
房门没锁,门一推就开了。
里面有些昏暗,看起来像是人已经睡着了,可床头却亮着一盏台灯,一看就是专门给自己留的。
萧纵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他笃定苏姚没睡,这一定还是为了秦芳年的事在闹腾,他不着急,有的是耐心等她自己露出马脚。
不多时,床榻上的人果然动了动。
他啧了一声,嘲笑出声,“不装了?”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可苏姚却没注意。
她捂着胸口大喘气。
大概是今天瞧见了下百盛的情形,勾起了她年幼时候的回忆,她恍然又梦见了自己被关在笼子里的事,在险些梦见那个禁闭室的时候,她急切地醒了过来。
还好,醒得及时。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涌上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怎么不说话?”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苏姚被惊得一颤,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个人,她倒是立刻就意识到了是谁,却忍不住面露惊讶:“少帅?”
她看了眼八柱蹲钟,九点半。
“你不是去百乐门了吗?”
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还装,不是你让秦芳年打电话喊我的?”
萧纵边解扣子边走了过来,眼底的戏谑毫不遮掩。
苏姚一时语塞,萧纵还是这个爱给人扣锅的毛病,她都已经两年没给百乐门打过电话了,更别说让秦芳年去打了。
早先她患得患失,总怕一个不留神,萧纵就去寻了唐黎,或者看上旁人,闹出了不少丢人的事情,她也想着要改,却实在是没有办法,一听萧纵去百乐门就忍不住想打电话。
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者,回不回来。
可萧纵不接她电话了,往后的三年,他一次都没接过。
就像她的腿疾发得再厉害,他也不理会一样。
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打了。
她垂下眸子,低声解释,“我没有......”
唇舌却被堵住,萧纵显然不想听她说话,亲吻十分凶狠,但很快他就停了下来,抬手抹了把苏姚的额头,“怎么这么多汗?”
苏姚刚要解释,男人就又亲了下来,显然昨天房事被中断,后来又没能继续,让他憋了半个月的火越发汹涌,现在什么都拦不住。
苏姚叹了口气,没再试图开口,在铺天盖地的亲吻里,思绪却逐渐清明起来,在她不再打电话的这两年里,萧纵应该也从来没接过电话,不然他早就该知道,打电话的人不是她了。

“乖有乖的好处,但是我更喜欢烈的。”
陈施宁嘀嘀咕咕,萧纵很快回神,想起早上萧茵的发作,和刚才苏姚的闹脾气,刚升起来的那点恍惚又被压了下去,他略带嘲讽地笑了一声,“你想多了,她最会装模作样,早上还挑唆茵茵撵人。”
“是吗?”
陈施宁探头往厨房看了一眼,“那就好,我就喜欢这种又争又抢的性子。”
他说着满脸可惜,忍不住锤了锤茶几,“她当时怎么就没答应我呢,悔啊,悔不当初......”
“差不多行了,”
萧纵仰头,将杯中茶一口饮尽,语带讥诮:“一个戏子,也值得你惦记这么多年?”
“苏姚可不一样,”
陈施宁当即反驳,“当年我看她的梁红玉,那小模样我前阵子做梦还梦见了,后来的这些角儿都不能和她比,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告诉兄弟一声......”
他拿起茶盏,碰了碰萧纵已经空了的杯盏,“兄弟不会亏待你的,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萧纵没应声,他也没理会,仰头喝茶,随即被烫得一口喷了出来,“这么烫,你刚才怎么喝进去的?”
萧纵仍旧不接茬,只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直到耳边再次响起陈施宁的嘀咕声,他才瞥了一眼,意味不明地开口,“就这么喜欢?”
“那当然,”
陈施宁语调不自觉拔高,“你知道我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看你也找了新人了,这个旧人不如就......”
他满眼期待地看过来,透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萧纵眼睛眯了起来,“行啊,你帮我办一件事,若是成了,我就把人送给你。”
“一言为定!你尽管说。”
陈施宁一无所觉,信誓旦旦开口,萧纵指节咔吧响了一声,咬牙切齿道:“那你去把鬼子的指挥部......”
“苏老板。”
秦芳年忽然开口喊了一声,萧纵手一抖,茶盏“啪”的一声落在了茶几上。
他猛地侧头,果然瞧见苏姚正端着点心慢慢走过来。
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他眼神游移片刻,才重新落在苏姚脸上,这个距离,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陈施宁倒是毫不遮掩,“小嫂子,你刚才听见了吧?少帅答应把你......”
他抬手就去抓苏姚的手,下一瞬却痛呼出声,滚烫的茶水不知道怎么地泼了他一裤子,今天日头好,他只穿了一条单裤,热水很快浸透布料侵袭了皮肤,在看不见的地方起了一溜水泡。
“快,送医院。”
萧纵吩咐管家,几个大兵连忙上前来把人抬走了,陈施宁却不死心,“小嫂子......不,苏老板,你等我,你等我啊......”
苏姚仿佛没听见,放下点心就去了厨房,手腕却忽然被拉住。
“刚才听见什么了?”
萧纵把她堵在墙角,大手铁钳一般死死攥着她的手,苏姚茫然地“啊”了一声,“什么?”
萧纵没回答,只垂眸看着她,见她眼底都是茫然,这才低头亲了亲她嘴角,“没什么,看着点茵茵,要吃早饭了,别让她吃太多点心。”
“好。”
苏姚应了一声,神情平和,一如既往。
萧纵侧头索取了一个深吻,这才转身回了客厅。
苏姚却没动,她靠在墙上,站了很久很久。
“苏姚。”
萧茵拿着糕点找过来,有些困惑,“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个红色的最好吃了,最后一个我留给你。”
她说着就递到了苏姚嘴边。
苏姚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咬了一小口,她俯身抱了抱萧茵,哑声道:“好吃,谢谢。”
萧茵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有些困惑,虽然的确好吃,但也没有那么好吃吧......
“小姐,要开饭了。”
管家严肃的声音响起来,苏姚松开萧茵,接过她手里的糕点,温柔地笑了笑,“洗手用饭。”
“我洗过啦。”
萧茵小跑着去了餐厅,苏姚也抬脚跟了过去,要进门时,管家却先她一步挤了进去,苏姚好脾气地让了路,却没想到管家站在门口不动了。
她不明所以,抬眸看了眼餐桌,就瞧见秦芳年站在餐桌旁,不甘心地开口,“我是你老师,和你一起吃饭不可以吗?”
萧茵一把餐刀扎进煎蛋里,“你敢坐苏姚的位置试试!”
苏姚这才发现餐厅的椅子都被撤走了,只剩了三把。
她看了眼管家,想来这应该是他特意安排的,就等着看她和秦芳年争斗了。
只是别说他了,就连苏姚也没想到,小小的萧茵会替她把事情解决了。
茵茵......
“发什么呆?”
萧纵从身后走过来,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苏姚指尖一颤,下意识挣扎,却被抓得更紧。
萧纵回头看过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苏姚知道他这是不满意她的反应,她垂下眸子,压下了本能,跟着他一路到了餐桌旁。
到了跟前,萧纵才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了眼管家,眼底闪过一丝怒气。
以往惦记着管家看着他长大,没功劳也有苦劳,又到了这个岁数,能不计较就不计较了,可他却越来越不像话,昨天就借机生事,对苏姚指桑骂槐,今天又特意闹了这么一出来挑拨离间。
该给个教训了。
他拉着苏姚坐了下来,开口要训斥,秦芳年却气冲冲走了过去。
“我的椅子呢?”
管家本就瞧不上她,见刚才事情没成,自然将火气发作在了她身上,他冷笑一声,“不清不白的东西,也配上帅府的餐桌?”
秦芳年气得涨红了脸,嘴皮子却不饶人,“说我不清不白?你年轻时候在南风馆谋过营生不成?这般了解?”
管家一愣,他这把年纪了,还从来没遇见过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气得都有些哆嗦,“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
秦芳年抱起胳膊,“我可不像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刻薄,有句话说得好,人老不积福,死后埋不住,不想被人挖坟掘尸,就积点德吧。”
老管家胸口剧烈起伏起来,整个人都仿佛要厥过去,求助地看向萧纵。
萧纵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挨顿骂也好,省得整天生事,只是秦芳年有些出乎意料,这般嘴毒,和管家针锋相对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几年前的苏姚。
他忍不住看了苏姚一眼,却随即怔住,苏姚以前,是这种性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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