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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坠崖你娶平妻,我改嫁你哭什么?后续

仙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富春楼来往皆是贵人,菜品极贵,三个月前与高大人那场小聚,花了足足五贯钱。高大人本欲付钱,他却拦下了,故作大方让棠儿去付钱。陆洲白想起来了,而后想起了更多。他为了结交官场权贵,没少付钱,具体数目有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一味地让小二去陆家找苏照棠要。“那些菜钱酒钱,都记在这本账册上,看来夫君没认真看账。”苏照棠合上册子,重新递到陆洲白手中:“夫君且宽心罢,这些都是夫君官场运作必须要花的钱,不能省。”陆洲白脸色好看些许,重新翻开账册,细看那些酒楼吃喝花销,心下略略一算,不由大惊。这些花销总和竟超过了百贯!棠儿非但没有中饱私囊,还往里倒贴了40贯?想到这里,陆洲白猛地抬头:“入不敷出,尚有40贯亏空,你哪儿来的钱平账?”苏照棠又叹息一声...

主角:陆洲白高泊康   更新:2025-05-14 16: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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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洲白高泊康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坠崖你娶平妻,我改嫁你哭什么?后续》,由网络作家“仙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富春楼来往皆是贵人,菜品极贵,三个月前与高大人那场小聚,花了足足五贯钱。高大人本欲付钱,他却拦下了,故作大方让棠儿去付钱。陆洲白想起来了,而后想起了更多。他为了结交官场权贵,没少付钱,具体数目有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一味地让小二去陆家找苏照棠要。“那些菜钱酒钱,都记在这本账册上,看来夫君没认真看账。”苏照棠合上册子,重新递到陆洲白手中:“夫君且宽心罢,这些都是夫君官场运作必须要花的钱,不能省。”陆洲白脸色好看些许,重新翻开账册,细看那些酒楼吃喝花销,心下略略一算,不由大惊。这些花销总和竟超过了百贯!棠儿非但没有中饱私囊,还往里倒贴了40贯?想到这里,陆洲白猛地抬头:“入不敷出,尚有40贯亏空,你哪儿来的钱平账?”苏照棠又叹息一声...

《我坠崖你娶平妻,我改嫁你哭什么?后续》精彩片段

富春楼来往皆是贵人,菜品极贵,三个月前与高大人那场小聚,花了足足五贯钱。
高大人本欲付钱,他却拦下了,故作大方让棠儿去付钱。
陆洲白想起来了,而后想起了更多。
他为了结交官场权贵,没少付钱,具体数目有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一味地让小二去陆家找苏照棠要。
“那些菜钱酒钱,都记在这本账册上,看来夫君没认真看账。”
苏照棠合上册子,重新递到陆洲白手中:“夫君且宽心罢,这些都是夫君官场运作必须要花的钱,不能省。”
陆洲白脸色好看些许,重新翻开账册,细看那些酒楼吃喝花销,心下略略一算,不由大惊。
这些花销总和竟超过了百贯!
棠儿非但没有中饱私囊,还往里倒贴了40贯?
想到这里,陆洲白猛地抬头:“入不敷出,尚有40贯亏空,你哪儿来的钱平账?”
苏照棠又叹息一声,从枕头底下拿出昨夜刚到手的契书,交给陆洲白。
看到这张西市柜坊的举钱契,看到上面整整50贯的贷额,陆洲白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这契书褶皱颇多,纸张微黄,显然不是近日才借的。
40贯的亏空,加上账上的10贯钱,刚好平账,棠儿没有骗他。
可是......
陆洲白攥紧账册,咬牙质问道:“家中亏空甚巨,你为何从来不说?为何不阻止我继续官场结交?”
“妾身分明提醒过,夫君忘了?”
苏照棠面露无奈:“妾身每次与你说起此事,你都不耐烦听,还说掌家是妾身的事,让妾身自己做主。
妾身无法,只能出此下策了。而且妾身也觉得夫君官场结交更重要,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岂能比得上夫君的前途?”
陆洲白心头一梗,看着苏照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怎么能是他的问题?
分明是妻子没能替他分忧,若是她能设法让家中再多几个进项,这笔亏空岂还要靠借贷平账?
“棠儿,你想想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这笔债你要尽快处理干净,否则事情传开了,于为夫官声有碍。”
文人之间互相宴请,吃酒游玩本是寻常。
但若游玩的花销,是从西市借来的,那可就太掉价了。
若是被人知晓,同僚们,还有同为新官的同窗们该如何看他?
“可是夫君,管家权不都已经交给叶妹妹了吗?”
苏照棠疑惑,“夫君昨日还说,要妾身好生歇息,怎么过了一夜就......”
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
陆洲白脸色僵了又僵,“那......”
苏照棠适时露出几分虚弱:“妾身行动不便,便是想为夫君分忧也难呢。叶妹妹出身高门,想来轻松就能解决此事。
对了,叶妹妹身边的仆从处置得如何了?”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洲白脸色愈发难看。
此刻,他已然后悔昨天将话说得太绝,否则今天他完全把管家权还给棠儿,以棠儿的本事,他完全无需为这点亏空烦心。
可若不是叶可晴暗示要管家权,他岂会走这一步臭棋?
既是叶可晴的错,这个亏空,合该由她来填。
想通了这一点,陆洲白重新恢复镇定,“棠儿,你好好养伤,为夫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抓着账本立刻往西院而去。
等到其人走远,在旁忍得辛苦的琼枝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
“姑娘是早就算到郎君会看账册,还提前准备契书平了账。如此一来,茶铺的存在,就不会被陆家发现。”
琼枝一脸崇拜地蹲下来,抬头看着苏照棠,两眼亮晶晶的,充斥着崇拜:
“我家主人真是太厉害了!”
“你这小脑瓜转得倒是也挺快。”
苏照棠轻敲了一下琼枝额头,嘴角含笑,眼中尽是从容。
大虞朝士农工商四者,为商者最为低贱,文人厌之。
是以前世,她没敢告诉陆洲白茶铺的事儿。
直到后来叶可晴进门,她为了与叶可晴争宠,才不管不顾地将茶铺拿出来讨好陆洲白,而后果真被斥了一句“自甘下贱,愚不可及!”
然后,那茶铺就到了叶可晴手里。
而那时,也无人在意叶可晴身边仆从众多,承恩侯府虽然没落了,但这点面子,别人还是愿意给的。
有县城的茶铺路子,身边又有得力助手,叶可晴不用自己动手,都能将陆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夫妻之间自然和谐。
这一世,叶可晴身边仆从多,仍然不是大事。
但陆洲白自尊心何等强烈,定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今生她点破了其中关系,这事儿就没了回转的余地,叶可晴身边的仆从势必会遣散,区别只在多与少。
没有茶铺,平添一笔债务,仆从也少了一大半。
叶可晴能将陆家操持成什么样,几乎可以预见。
若是这样,陆洲白与她还能继续和谐美满,相敬如宾的话,她高低都得说一声佩服!
接下来的热闹,且还有得看。
苏照棠弯了弯唇,很快收了笑意,道:“琼枝,将茶铺账册拿来。”
琼枝乖乖从内室书架暗格里抽出一本册子,放到主子手里。
“这个月月盈15贯,几种茶叶的价格浮动都不多,卖的最好的还是碧涧明月。”
琼枝小脸红扑扑的,如数家珍。
这家铺子可是挂在她的名下,主子还许了她一笔利钱,专门用来给她买零嘴呢!
时隔一世,苏照棠已经不记得茶铺的经营状态,大致翻了翻账册后,便尽数了然于胸。
她道:“接下来其余茶叶都不用再进货,账上钱全部用来囤阳羡茶!”
琼枝立刻瞪圆了眼:“全部?姑娘,咱们账上还有130贯呢,阳羡茶比碧涧明月便宜多了,利润低还难卖,要是......”
“去办。”苏照棠一言打断。
琼枝立刻不说了,乖乖“哦”了一声,“今日我就去告诉掌柜的,盯着他们办好此事!”
虽然不理解主子为何要做一眼就血亏的生意,但主子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她选择照办。

苏氏要和离?
王氏蹙起眉心。
自请和离的嫡妻,在大虞朝可不多见,官家女眷中更是少之又少。
这苏照棠的出身,她也听过一二,原来不过是个农女,嫁妆大抵少得可怜,甚至可能都花在供养夫君读书上了。
若净身出户离了陆府,只怕要褪去锦缎罗裙,裹着粗麻布回乡下讨生活。
届时二嫁之身,莫说再觅良人,便是村头鳏夫都未必愿以正妻之礼相待。
陆家如今攀上承恩侯府,巴不得与过去的一切划清界限。
苏照棠居然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和离,闹别扭,真就不怕陆家拼着名声不要,断个干净?
看来脑子被情爱堵得彻底,不是个清醒的。
若掺和多了,事态不妙,到头来苏照棠说不定还要怪到她头上。
想到这里,王氏热起的心肠立刻凉了一半,没再开口。
叶可晴却是喜出望外。
早知苏照棠陷进情爱里,就是这么个蠢出生天的东西,她何苦费心算计那么多,让陆洲白直接摊牌不就好了?
陆洲白是个聪明人,一时名声有碍,与承恩侯府长久的助益,他还用考虑怎么选吗?
陆母袁氏亦是高兴极了,暗中推了推儿子,让他快点答应。
左右今日陆家名声已经毁了,再毁一些又何妨?
等苏照棠离开京城,时间一长,谁还记得儿子这点风流韵事?便是说嘴一两句,也影响不到儿子做官。
等叶可晴过了门,承恩侯府的金银玉器流水一般往家里送,那日子......
“我不同意!”
陆洲白豁然起身,打破了袁氏的美梦。
“棠儿,你已做了陆家妇五年,生是我陆家人,死是陆家鬼,我绝不会和离!”
此话一出,叶可晴手里团扇应声而断。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去,陆洲白......他居然不同意?!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袁氏既惊又急,不明白一向精明的儿子为何忽然犯起了糊涂,但还是立刻出言补救道:
“棠儿,你夫君的意思是,他爱重你,你若真心想要和离,他虽不舍,但也只能放你离......”
“我不会放棠儿离开!”
陆洲白一改往日在母亲面前的顺从,冷声打断。
“棠儿不过一时气话,母亲您怎么当真了?”
他能接受棠儿坠崖身死,却无法忍受棠儿与他和离。
不知为何,一想到棠儿将会离他而去,他心中便会溢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唯有将她留在身边,他心中才会安稳。
而且棠儿早与娘家断了来往,她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无权无势,和离后还怎么活?
她离不开陆家的。
想到这里,陆洲白心中恐慌总算消解,浑然未见周遭宾客看他的眼神愈发鄙夷。
不多时,御史夫人王氏便第一个开了口:
“这两月,陆大人深情之名传遍京城,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陆大人如此‘品性高洁’,倒显得我江府高攀了,日后请帖,不必再往府上送。”
说完,王氏一甩绣帕,转身就走。
陆洲白看着对方离去,并未出声挽留。
不过一个无知妇人,真以为自己能做得了家中郎君的主了?
然而很快,又有第二个人站了出来告辞。
紧跟着第三个、第四个......
陆洲白终于慌了,“诸位留步!今日误会一场,是陆某内人扰了诸位雅兴,实在对不住,但婚宴照常......”
这一番话道出,离席的人更多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宾客便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满堂红色寂静。
一场热闹喜宴,惨淡收场。
叶可晴死死攥着团扇断柄,满心怨恨,直到最后一名宾客走出大门,方才松了力道,放下团扇,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苍白小脸。
“夫君!我们的婚宴......”
陆洲白看得心头一酸,眼眶跟着红了:“可晴......”
他心疼又歉疚,正要快步过去,又被母亲拉住袖子。
“儿啊,你是不是疯了!方才为何不应下和离之事?”
陆洲白蓦地沉下脸:“母亲,您把儿子当成什么人了?儿子岂是抛弃糟糠之妻的忘恩负义之徒?”
袁氏震惊地看着儿子。
这还不是?
不等她再开口,搀着叶可晴的陪嫁嬷嬷冷着脸插话了。
“陆大人,您与令堂的争论先放放,今日之事,陆家可得给我们承恩侯府一个交代!这亲事,究竟还成不成了?”
陪嫁嬷嬷是承恩侯的奶娘,虽是下人,却算半个长辈,不容小觑,这句话自是有资格问的。
但陆洲白还是深感恼火。
他已是堂堂六品朝廷命官,不是从前的泥腿子,一个下人竟敢仗着承恩侯府的威势,如此指摘他?
“嬷嬷,别说了。”
叶可晴看出陆洲白的不喜,连忙拉住嬷嬷,垂眸哀叹:
“事发突然,夫君定也不想闹到这般地步。妾身既已嫁来,断无再反悔的道理。
继室也好,平妻也罢。只要能留在夫君身边,长伴相随,其他任何事,妾身都不在乎。”
陆洲白动容不已,心中怒意瞬间消散,只剩愧疚。
他快步上前,握住叶可晴冰凉的小手。
“夫人放心,今日之事,为夫会亲自登门,向岳父大人解释清楚,绝不让你在中间难做。”
“父亲大人通情达理,定能明白今日误会一场。”
叶可晴拭过眼角,破涕为笑,而后目光一转,落到苏照棠身上,面上显出几分忐忑。
“就是不知姐姐,能否接受?”
“棠儿自然能......”
陆洲白笑着替苏照棠应承下来,话到一半,方才发现苏照棠不知何时已昏了过去,腿边赫然洇出了一滩血。
“棠儿!”
他脸色骤变,立刻松开叶可晴的手,大步过去抱起苏照棠往后堂奔去。
“来人,快去请大夫!”
袁氏也慌了,“请最好的!”
苏照棠便是要死,也不能死在今天,否则外界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若是传到贵人耳里,儿子的前途可就没了!
叶可晴在旁看着陆家母子忙前忙后,脸上柔弱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心中愈发恨毒了苏照棠。
一次不成,那就来两次。
她就不信,苏照棠每次运气都能这么好!
她眼神示意身边丫鬟。
丫鬟立时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离府而去。
......
苏照棠一直醒着,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陆洲白根本不知道作何解释。
周遭议论声渐起,他看着那些一张一合的嘴,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怎会如此巧合?
为何偏偏就是今天?
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高泊康,目光亮起。
他明白了!
难怪刚才高泊康会跳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问他那些问题,原来是给他下套。
这一切都是高泊康算计好的,为的就是毁他名声!
棠儿一定是被高泊康利用了。
棠儿向来沉稳贤惠,万事为他着想,就算再委屈,再不解,都不可能会在此刻现身,坏他好事。
可如今大错已经酿成,又要如何补救?
他绞尽脑汁,不等想出对策,宾客中就已有人沉不住气,站出来冷声质问:
“陆大人,依我朝律例,谋害原配,当杖一百,与妻和离,流放三千里!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
话音刚落,正堂内忽然传出一声惊呼!
“棠儿!”
老夫人袁氏晃着一头珠翠,在下人的搀扶下快步迈入场中,紧紧握住苏照棠的手,老泪纵横。
“棠儿,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傻?为了洲白,竟然想出假死这出戏码。”
“你知不知这两个月来,娘的眼都快哭瞎了!”
“洲白早就说过,可晴愿做平妻,与你姐妹相称,无需你让位置,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此番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说苏照棠做戏假死,欺骗了所有人。
陆洲白事先并不知情,才会娶叶可晴为继室。
如此一来,陆家的名声就不会有半点影响。
陆洲白听得母亲之言,迅速恢复镇定,走上前来,用仅有三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迅速说道。
“棠儿,你素来机敏,怎么今日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婚配实属无奈之举,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你先应下母亲所言,帮我度过眼前这关,日后我再与你详说。”
分明是求人办事,陆洲白的语气却不见恳切,反而透出几分埋怨与颐指气使。
棠儿定会帮他。
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棠儿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不说寻常种种,就说当年进京赶考,她能为了自己,在飞雪漫天的深夜拖着高热的他,不要命地奔赴二十余里寻找医馆,就足以证明一切。
便是此刻他另娶平妻,她也定会为他暂且忍耐,竭力配合。
袁氏在旁听到儿子的话,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自古以来,女子以夫为天。
她这个儿媳妇,可是将这句话做到了极致。
寻大儒为师也好,官场结交权贵也罢,不管儿子提出的要求有多苛刻,多难办到,苏照棠都会费心筹谋,将铺平的路送到儿子脚下。
儿子本就天生富贵命,天资纵横,只是缺了些许机遇。
如今得了苏照棠这一份助力,果真一飞冲天,弱冠之龄便成了天子近臣,前途无量!
只不过这样一来,苏照棠便有些配不上儿子了。
一介村妇,如何能做未来宰相的正室嫡妻?
还是出身高门的叶可晴更为合适。
今日之后,还是得寻个机会,将叶可晴与苏照棠的位置对调。
而且,苏照棠这出身,哪里能做儿子平妻?
看在这些年她尽心操持家中内外的份上,勉强做个贵妾吧。
左右她样貌出挑,又有过去的情分在,儿子不会厌了她,她也该知足了。
只可惜,儿子似乎不这么想。
袁氏越想越远,回过神来,才发现堂中静得诡异,落针可闻。
原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苏照棠竟还未开口。
陆洲白脸色微微难堪,频频看向母亲,眼神示意。
袁氏立刻心领神会,手中微微用力,话声催促。
“棠儿,你说话呀?”
悬崖这一摔,莫不是将她的脑子摔坏了,怎么老半天了,还没替儿子澄清?
谁知稍用上半分力气,苏照棠便痛呼一声,软下身子跪了下去。
“母亲松手,儿媳说就是了。”
袁氏闻言呆了一瞬,手下意识松开,方才品出苏照棠话中的意味来。
她不敢去看周围看客的脸,嘴唇哆嗦着,怒声低骂:“苏照棠!你竟敢......”
“儿媳不孝。”
苏照棠用力捏了捏膝盖,裙间洇出血来,垂眸间,一滴泪珠滑落眼角。
“儿媳上香返途中,骤然听闻夫君欲要另娶平妻之事,难免心神不宁。
恰逢母亲行车遇险,儿媳一时想不开,便想着舍了这条命去救下母亲。
妾身与叶妹妹虽未曾谋面,却也知她素有贤名,想来亦是夫君良配,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然而儿媳却未想过母亲会何等伤心,实为不孝,还请母亲责罚。”
此番话一出,袁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苏照棠但凡顺着她的话少说两句,今日之后陆家就算有些许不好听的风声,这事儿便算敷衍过去了,可她偏偏要说得这般详细。
儿子前脚还在说她与叶氏乃手帕交,苏照棠后脚就说与叶氏素未谋面,无异于接将陆家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扯了下来。
她都不敢想象,今日过后,他们陆家在京城的名声,将会何等得臭不可闻!
陆洲白亦是心中梗塞,不等他再想办法补救,御史中丞的夫人王氏终于压不住火气,站出来嘲讽。
“都说陆大人家风清正,原来是这么个清正法,今日妾身算是开了眼了。
嫡妻为救婆婆落崖,陆大人你这个做夫君的非但没去搜救,反而在家中欢天喜地的迎娶继室?”
陆洲白皱眉:“我没有!我只是没找到......”
“到底是没找到,还是根本不愿找到?
王氏白眼一翻:“原以为陆家新晋的清贵之流,原来是一家子狼心狗肺!”
“高夫人!”
陆洲白面生薄怒:“这是我陆家家事,我的妻自有我来安抚,轮不到外人置喙。”
“哟呵,这就要捂嘴了?”
王氏丝毫不带怕的,阴阳怪气地发问:
“陆大人,您的嫡妻伤处还在流血呢,你就冷眼看着你婆婆强逼着她揽下善妒的罪名,这就是你所说的安抚?”
陆洲白立刻低头,这才惊见苏照棠膝间的殷红,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愧疚,随后更为难堪。
他虚虚蹲下身,不解地低声发问:“棠儿,你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丝毫不见平日半分聪慧,若非这张脸没变,他真怀疑妻子被人掉包了。
母亲要让叶可晴当正妻的说法,他也颇觉有理,却不觉得棠儿担不起平妻的身份。
可若是失了这份聪慧,棠儿只剩美貌,那怕是真的只能当个贵妾了。
“夫君是厌了妾身吗?”
苏照棠似是被这一句质问吓到,神色愈发苍白。
她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故作缄默的叶可晴,面上似有无限痛楚,万般无奈道:
“夫君既已厌了妾身,又有了更好的选择,妾身......愿与君和离,成全大局。”
陆洲白仿佛被一道雷霆劈中,彻底呆在当场。
和离?!
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字居然能从深爱着他的妻子口中蹦出来。
他便是设想过将苏照棠贬作妾室,都没想过休妻。
她怎么舍得?
怎么敢的?!

“好啊。”
高淮欣然应允,跟着陆洲白踏进陆宅大门,而后落在门内花圃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春日暖融,花草一天一个变化。
夫人近日还说刚找花匠修剪过的花圃又生侧枝,失了美感。
而陆洲白宅子里的花圃,已经不能用失不失美感来形容了,正杂乱地朝着野草蓬勃发展。
他微微眯眼,打量一个来回,很快收了视线。
陆洲白一心系在高淮身上,硬是没发觉家中花圃的变化,直到领着人来到花厅前,才看出不对来。
棠儿最重视花厅的布置,往日便是家中再困难,也总会想着法儿将花厅装点得精巧雅致,一尘不染,瞧着便令人舒心。
今天的花厅怎么看着脏兮兮的,像是好几天没打扫了,台阶上竟还有枯叶。
还有花厅里的花,怎么都蔫蔫的,像是几天没换了?
明知今天高大人登门,棠儿是怎么办事的?
陆洲白心头火起,却碍于高淮在场,不好发作,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高公......”
“陆大人这是在效仿古人陋室?”
高淮走进花厅,语气平淡,叫人听不出褒贬:“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说完,他寻榻坐下,回头看向门口的陆洲白:“陆大人愣着作甚?”
陆洲白暗松了口气,高淮没有气得拂袖离去就好。
“书舟,上茶。”
他吩咐一声,在高淮对面坐下,闲聊道:“听闻今年碧涧明月收成不好?”
高淮微微点头:“某也听闻了此事,不仅收成不好,口味比去年的陈茶还差了许多,可惜家中余存已经喝光了,只能换成阳羡茶。”
“高公喜欢碧涧明月?”
陆洲白精神一振:“棠儿上次买的应该是陈茶。高公尝尝,若是觉得不错。思衡家中尚有余存,匀一些给高公就是。”
“那就尝尝。”
高淮笑呵呵地点头,却没应后半句话。
不多时,书舟端着茶盘进来,一脸欲言又止。但看主子眼神瞪来,还是硬着头皮奉了茶。
“高公,请。”
陆洲白举起茶盏遥敬,而后低头轻抿一口,脸色瞬变,立刻出声阻止:“高公别喝!”
高淮已经喝了,只浅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茶盏,他非但不怒,反而笑眯眯地问道:
“原来陆大人家的碧涧明月,指的是粗茶?某多年未曾喝过这般口味了,不曾想能在陆大人这边尝到。”
“高公误会了。”
陆洲白心头微慌,急声为自己辩解:
“许是棠儿专心备菜,一时疏忽,弄错了茶叶。高公不如先尝尝家中酒菜,思衡再让人去重新沏一壶,书舟!”
书舟闻言脚下却是未动,反而一脸为难地看着主子。
陆洲白立刻恼了,“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书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传话。
足足半个时辰后,菜肴终于端了上来。
高淮脸上的笑意,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陆洲白脸色发白,赔着笑:“高公,思衡家中庖厨原是三春楼的厨子,做蒸豚很有一套,您尝尝。”
高淮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
嗯,果然很难吃。
这两日他已经打探清楚,这陆洲白竟应了承恩侯府的请求,欲要走他的门路,替承恩侯府世子买个官做!
昨日刚听到这消息时,他直接笑出了声。
他看在苏照棠这个救儿恩人的面子上,与陆洲白吃过几顿便饭,再亲近的关系,便也没有了。
陆洲白哪里来的脸皮,应下这种荒唐请求?
还想用正妻的恩情去讨好平妻娘家,简直无耻之尤!
可苏照棠毕竟是陆家妇。
高淮本来还担心着,苏照棠面对夫君的要求,会如何应对。
现在他明白了,夫人那句传话中的“不为难”,原来是这么个不为难法。
花厅杂乱、茶水粗劣、佳肴腥臊......借题发挥的机会如此之多,他又怎能令安排之人失望?
他猛地一摔筷子,霍然起身。
“陆大人还是先学学如何待客,再请客上门吧,告辞!”
话罢,高淮径直一挥袖,大步离开。
“高公息怒!”
陆洲白来不及尝一口饭菜,立刻起身追上去。
听着身后的挽留声,高淮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等人追出大门,高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陆洲白站在马路中央,脸色难看,果断返身冲回花厅内,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蒸豚。
一股腥臊味儿霎时直冲头顶!
陆洲白立刻气得眼都红了,“竟敢把这等腥臭之物端上桌,把庖厨给我叫来!”
“不用叫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冲进花厅,指着陆洲白直接破口大骂:
“老子干厨子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主家!
要老子多做一份茶点,不加工钱就算了,竟还克扣整整一半工钱!
还把备菜钱也扣了一半,害得老子两天瘦三斤!
今天没提前吩咐备席,快到晌午了才说,还立刻就要端上桌,老子去哪儿给你们变去?
老子手艺在身,有的酒楼雇,在你们陆家干,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不想你陆洲白竟如此欺负人,老子不干了!”
庖厨冷笑一声,抓起肩上的抹布扔在陆洲白脸上,转身就走。
陆洲白脸色铁青地扯下抹布,气得浑身发抖。
他堂堂六品朝廷命官,竟被一个小小庖厨骂得狗血淋头。
他气得快要疯了!
他忽然转身,大步往东院去,书舟连忙快步跟上。
“苏照棠!!”
陆洲白入屋一声怒喝,吓得琼枝一个激灵。
苏照棠却是不慌不忙地收起针线,抬头露出惑色:“夫君这是怎么了?”
“高大人都被你气走了,你还问我怎么了?!”
陆洲白咬牙切齿,“你明知今日高大人会来,为何不布置花厅?花厅里的茶水怎么是粗茶?还有备菜,你竟然没准备?
我信你,爱重你,从叶可晴那儿拿了钥匙账本,把家重新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管家的?
苏照棠,你太令我失望了!”
陆洲白原以为这番狠话说出口,棠儿定会慌忙着他原谅,再设法补救,重新请回高大人。
谁知她竟只是微微皱眉,而后不解道:
“夫君在说什么胡话?妾身自坠崖回来,腿伤在身,何时掌过家?”

虞氏坐直了身子,连忙将前日听的话复述出来。
“她叫我们莫要将前几天的婚宴放在心上,若是咱们高家硬要赔罪的话,你就过两日去陆府坐一坐,她绝不让你为难。”
“过两日去陆府坐坐?”
高大人一时间摸不清苏照棠的用意,不过只是坐坐,倒也无妨。
“你回个帖子,就说我应下了。”
高大人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
“去后院知会一声,泊康禁足时间再增加一倍。这两个月就让他在家里待着,好好倒倒脑子里的水!”
被人当枪使给救命恩人造谣,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他们高家没有这样的蠢货。
往日听夫君这么说幼子,虞氏定要跟他急,这次却是深有同感的颔首:
“夫君你不说,妾身也是要给泊康加时长的。”
夫妻二人难得在幼子的事上达成一致,消息很快传到了后院。
高泊康坐在屋子正数着日子出去,听到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月禁足,顿觉天塌了!
“为何啊?”
他起身趴到门前,对随从说道:“你去把娘请过来,娘肯定舍不得让我受苦!”
“小郎,命令就是夫人下的。”随从守在门外无奈出声。
“什么?不可能!”
高泊康一脸不信,“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小人哪儿敢呐?小郎,陆家之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您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了,就消停点儿吧再闹,禁足时间只怕会更长。”
“为何啊?”高泊康哭丧着脸滑坐在地。
他不明白,义兄也不是什么外人,自己就是去凑了个热闹,怎么就是闯祸了?
娘亲总说棠儿姐姐是她的救命恩人,还说他这次忘恩负义。
可分明他这条命,是棠儿姐姐听着义兄出谋划策,才救下的。
义兄的功劳才是最大的,爹娘怎么就只看到棠儿姐姐的好,看不到义兄的呢?
高泊康想不明白,另一边的陆洲白同样想不明白,不明白交出去没两天的账册怎么又回到了自己书房。
“郎君,二夫人病了。”
书舟适时开口:“小人听二夫人身边的碧珠说,二夫人体弱,这次病得厉害,一时片刻怕是无法操持家中了,只能将账册还回来。”
陆洲白沉着脸翻开账本,看到上面亏空仍然原封不动,并未被划去,眼中烦躁之意更甚。
这两天他为了她弟弟的事已经够烦心了,她竟还给他添堵。
从前棠儿掌家,除了那笔借款,何时出过纰漏?
陆洲白又想将管家权还给苏照棠了。可这管家权拿出来容易,还回去却很难。
他已经还过一次,被棠儿拒了,这再去......
“郎君,不如让老夫人去试试?”书舟忽然出声提议。
陆洲白闻言,眉间顿时舒展。
是了。
上次母亲去过一趟,棠儿立马就向高家递了帖子。
自古孝道大于天!母亲的话,棠儿不敢不听。
他立刻拿起账册,前去后院。
而后过了整整一个时辰,袁氏才带着两个嬷嬷磨磨蹭蹭来到了东院。
“棠儿!”
袁氏笑得脸跟一朵菊花儿似的,丝毫不见前日刻薄,“娘过来看看,棠儿的腿可好些?”
“母亲说笑了。”
苏照棠淡淡一笑:“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几日?”
袁氏笑容微僵,“娘这是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顶嘴?”
就不能顺着她的意思点个头吗,这让她怎么继续往下说?
她也不等苏照棠继续开口,直接掏出账册,“腿没好,也不耽误你掌家,管家权,娘给你要回来了。”
苏照棠瞧了一眼皱巴巴的账册,故作疑惑:
“娘亲前日不是说儿媳无能,不配掌家吗?还是让出身高门的叶妹妹继续管家吧。”
“让你管家你就管,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袁氏恼羞成怒,死丫头还提前天的事作甚?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儿子也是,他抹不开脸面过来把管家权还给苏照棠,难道她就有脸吗?
还有那个叶可晴,嫁过来没几日都病两回了,给她管家权都看不住,没用的东西!
袁氏将家中所有人都怨了个遍,连宝贝儿子也没漏过。
正气盛,就听苏照棠叹道:“儿媳腿脚不便,虽愿为陆家分忧,却也是有心无力,不若母亲暂且代为掌家吧。”
“你说什么?让我掌家?”
袁氏惊得两眼瞪圆,只觉荒唐:“我大字不识一个......”
“娘虽不识字,脑子却是极好的。”
苏照棠打断,笑着夸赞:“左右两个嬷嬷都是识字,让她们读给娘听,也是一样。”
这话听着,似乎有些道理,袁氏迟疑起来:“这......这能行吗?”
“娘能一个人将夫君拉扯大,可见管家本事厉害着呢,想来无需儿媳提醒,就能将陆家管得滴水不漏。”
袁氏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培养出了陆洲白这个出色的儿子。
苏照棠这话可算是夸到了她的心坎里,心思也跟着膨胀。
也是,苏照棠也是农户出身,阅历还浅,她都能掌好家,自己怎么不能?
这些年家中里里外外,什么都得听苏照棠的,她早就受够了。
如此想着,袁氏轻哼一声:“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左右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便再替洲白出出力吧。”
“多谢母亲。”
苏照棠将账册翻开:“家中一应事务,都记在账册上,除了夫君在外与同僚的吃喝花销不能动,其他都看母亲安排。”
“这有何难?你还病着,就少操点心吧。”
袁氏一把夺过账本,转身就走。
“儿媳恭送母亲。”
苏照棠目送袁氏踏出房门,唇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琼枝,再取一枚香片过来。”
今日心情好,她要雕两个。
另一边,袁氏步下生风,回到自己院中,只觉得心潮澎湃,好似回到年轻时独自抚养儿子的时候。
她走到从来只当摆设的书桌前坐下。
“刘嬷嬷,念账册。”
刘嬷嬷乖乖应了一声,立马翻开账册,一笔一笔念起来。
一经听完,袁氏心疼坏了。
天老爷!
如今家里人没几个,吃喝竟然要花那么多钱,难怪能搞出50贯钱的亏空来。
苏照棠这个废物,根本不会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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