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尽是藏不住的慌乱。
她脚步微乱,却仍一步步走下来,最后——跪了。
那一瞬,百官侧目,禁军色变。
我从未见她如此低头。
“你若再走,便永不回头了,是吗?”
她望着我,声音极轻,却足以刺穿人心。
我看着她跪在金阶上,像极了当年她一人赴边境、百官不容时那般孤决。
我想答应她。
只要她说一声“留”,我便不走。
可她沉默了。
她只是在等我退。
她仍没敢说出心里话。
她仍将“陛下”的身份摆在“我”之前。
我知道,若今日不走,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将我推开,再唤我回来,然后又犹疑着放我远行。
这一次,我不愿再留。
我握紧诏书,声音低哑:“臣受命,不敢违。”
她哭了。
不是嚎啕,只是静静地落泪。
她眼中的泪,比她手中的剑还叫人崩溃。
我转身,一步步踏出宫门。
风卷起她的衣角,衣摆微颤,像在说:你若不回,她便孤一世。
可我知,这一步若不走,我们便永远困在这朝堂之内,困在那段不断重演的错过之中。
我不再是她的心腹将军,也不是她的清言公公。
我是江予辞,是那个早在三年前就死过一次的人。
她跪着未起。
我走着不回。
满殿寂静,只有钟鸣穿过九重宫阙,遥遥落下。
我听见那声音,像极了诀别。
8 她卸下帝袍,只为一句“你肯回来吗”我离开帝京的那年,春雪压枝,旧道长封。
我自西南古州一路巡礼,拜过三百英魂,阅尽战火余痕。
百姓不识我名,只唤我“江大人”。
我不言过往,亦不再提她。
我曾夜夜梦回那一跪之别,梦见她跪着唤我,眼中是滂沱雪也掩不住的泪。
我梦见自己回头,又梦见她站在朝堂尽头,从头到脚慢慢裂开,碎成光。
我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再记得“江予辞”这三个字。
可一年后,春祭前夕,官道口却拦下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她昔日亲随,手执陛下亲笔密函。
“清言公公,陛下命,速归。”
我抬眼望着信使,沉默良久:“她唤我作何?”
那人躬身道:“不为公事,不为朝政——陛下说,只为问一句话。”
“问什么?”
“问您,是否愿回来。”
……我归京那日,长街无雪,百姓如常。
宫门大开,金甲不鸣。
她未设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