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子同治五年孟冬,铅云低垂。
商城县衙后堂的松木火盆吞吐着暗红炭火,将萧有和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青砖墙上。
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案头那方从麻城县衙缴获的铜印,蟠螭纹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宛如活物,鳞片间凝结的暗红血痂泛着诡异的光泽 —— 那是三日前破城时,麻城县令咬碎臼齿将印信吞入喉中,萧有和亲手剖开尸体才取出的 “战利品”。
窗外飘着细雪,却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与硫磺味。
萧有和忽然将铜印重重扣在砚台上,墨汁如血般漫开,在舆图上的 “光州” 二字浸染成狰狞的黑斑。
去年霜降智取麻城的场景在脑海中翻涌:那些穿着湘军号衣却系着红绦的 “霆军” 降卒,故意在歧亭驿留下半卷泛着乌桕脂青光的假塘报;二十个被喂了哑药的伤兵,肩头伪造的刀伤在逃亡路上滴落着掺了朱砂的血浆,在雪地上蜿蜒成诱人的 “真相”。
“和大人,马寨主求见。”
亲兵的通报穿透门帘。
萧有和的目光扫过舆图上用朱砂圈出的羊肠谷 —— 那是为光州援军准备的绞索,此刻正静静蛰伏在风雪之中。
他伸手拨弄火盆,火星骤然迸溅,映亮了他眼底跳动的幽蓝火焰,恍若来自幽冥的鬼火,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2 雪夜复盘去年今日,他正是在这张舆图上敲定了“虚实三重计”。
手指划过麻城位置,萧有和忽然想起破城当日,麻城县令陈继祖跪在县衙天井里,官服上沾满泥雪的模样。
那老儒举着血书求援信的手还在抖,却不知早在三日前,太平军的红单船就已封锁了举水上下游,所有往来塘兵都成了江底沉尸。
“控制消息不是堵,是让他们只能看见想看的。”
他喃喃自语,指尖敲了敲舆图上的“歧亭驿”——那里本是鄂东最重要的驿站,如今却成了太平军的传声筒。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同治四年霜降前七日,萧有和带着两千“霆军”降卒抵达麻城近郊。
这些穿着湘军号衣的士卒,腰间却系着太平军特有的红绦,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他故意让前锋在歧亭驿放了把火,惊走驿卒后,却留下半卷未烧完的“太平军犯境”塘报——那是用陈继祖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