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断的胰岛素和止痛药……三百块,够干什么?
“妈,我还有钱,你留着给爸买药。”
我打字回复,心脏抽搐着疼。
顺手截了张银行卡余额的图发过去——三百二十七块六毛二。
我故意把小数点后面的零头P掉了,显得稍微“富裕”一点。
“别废话,赶紧收了!”
我妈秒回,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爸的药钱我早留出来了!
你要是不收,我下班就坐一个半小时公交给你送现金去!”
我闭上眼,狠狠点了接收。
“叮——”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三十岁的男人,病秧子,还要靠六十多岁的老娘养活。
我算个什么东西?
对着洗漱台那面布满水渍的破镜子,我匆匆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糖尿病让我的皮肤像脱水的橘子皮,干瘪,没有光泽。
腰伤让我站不直,走起路来像个瘸腿的螃蟹。
我曾经也算长得周正,可贫穷和疾病是两把刻刀,早就把我的脸刻得面目全非,只剩下麻木和疲惫。
手机又响。
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催债的?
还是……“喂?
陈哥吗?
我是小李,昨天劳务市场那个。”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嗯。”
“今天有个搬家的活儿,高档小区,东西不多,就是没电梯,六楼。
一天两百,干不干?”
两百块!
像一针强心剂,猛地扎进我几乎停跳的心脏。
腰还在隐隐作痛,像一条毒蛇盘踞在我的脊椎上,随时准备咬我一口。
但我顾不上了。
两百块,能买十支胰岛素,能交半个月房租,能让我……活下去。
“干!
地址发我!”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
“好嘞!
城西,翡翠湾,A栋1单元601。
九点到就行。”
挂了电话,我从床底拖出一个破旧的帆布包,翻出两片最便宜的布洛芬,就着水龙头里的凉水囫囵吞下。
希望药效能撑到活儿干完。
抓起那件领口洗得松垮、腋下破了洞的T恤套上,又灌满一个矿泉水瓶的自来水。
这就是我的全部准备。
出门,锁门。
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像在看守我的坟墓。
公交车晃晃悠悠,像个濒死的老头。
我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