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弦泛着暗红的光,琴轸处拴着半截麻绳,绳头系着风干的耳朵。
江厌离的喉咙发紧。
最中间那张琴的龙池处裂着道缝,裂缝里伸出只蜡化的手,五指扣在琴弦上。
谢无声的铜钱串突然绷直,五枚铜钱叮叮当当撞成北斗状。
他拽着江厌离退到石碑后,气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铁:“音叠嶂。”
话音未落,琴声骤变。
十三张骨琴同时震颤,发出的却不是乐音——像是千百人在耳边絮语,又像是指甲挠棺材板。
江厌离的左眼开始流血,视线模糊间,她看见石台上浮出密密麻麻的脚印。
穿绣鞋的、裹草履的、蹬马靴的,每个脚印都渗着黑血。
“闭眼。”
谢无声往她眉心拍张黄符。
冰凉的触感刚贴上皮肤,那些脚步声突然清晰起来。
江厌离感觉有人从背后贴上来,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攥紧裁弦刀猛地回身,刀刃却劈了个空——只有团灰雾凝成的人形,脖颈缠着根琴弦,耳垂缺了半块。
琴声突然拔高。
石台中央的骨琴炸开团血雾,雾里走出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
她抱着张焦尾琴,琴身用大腿骨做岳山,十三徽全是被剜去的耳洞。
最瘆人的是那七根弦——暗红丝弦上粘着碎肉,分明是活剥的人筋。
“青楼琴魁柳三更,”谢无声在江厌离掌心写,“崇祯年间的艳鬼。”
他写到“鬼”字时,柳三更突然转头。
她的右耳垂挂着翡翠耳坠,与江厌离的戒指同款同色。
焦尾琴的宫弦自鸣,奏出段《秦淮景》的变调,江厌离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曲子外婆弹过,说是守音人渡魂的秘曲。
“不对……”她突然抓住谢无声的手腕,“这琴轸用的是江家祖传的象牙雕!”
话音未落,柳三更的焦尾琴突然炸响。
十三张骨琴应声而鸣,音浪如刀锋割过石台。
江厌离的裁弦刀脱手飞出,钉在石柱上嗡嗡震颤。
谢无声的道袍被音浪撕成碎片,后背疤痕渗出黑血,血珠在空中凝成七根赤弦。
“人声!”
他在血泊里写字,“唱《安魂调》!”
江厌离的喉咙像被灌了铅。
她刚张开嘴,柳三更的焦尾琴突然静音。
整个骨琴冢陷入死寂,连山风都凝成冰碴。
谢无声的赤弦突然绷断两根,他喷出口黑血,血里游着半截琴弦。
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