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理成章地恢复了在公司的职位。
前一阵因为舆论给公司带来的动乱并非百无一是,反倒是替父亲和我看清楚了许多人的真面目。
等到股市彻底平稳后,我开启了公司近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裁员,目的是铲除异己,并为管理层注入新鲜血液。
有人离开,就有人加入;有人降职,就有人升职。
市场部这两年进了不少新人,其中就包括宋洋。
宋洋的专业能力很强,在新一代员工中几乎属于佼佼者。
我破例给一众新人都升了职,唯独宋洋。
期待落空的宋洋只能亲自去问HR,但HR只是冷冰冰地告知这是上层的安排,其余一概不知。
按照规定,宋洋这个级别的员工是见不到我的。
因此,尽管他多次预约想讨个说法,都被我一口回绝。
细究这件事背后的真实原因,我想他应该心知肚明。
得罪了江家少东家,又不被沈家接受,宋洋就是想跳槽也没人敢要。
除了硬着头皮在江氏干下去,他别无选择。
然而,宋洋似乎咽不下这口气,竟然找了沈黎来与我当面对质。
这是订婚宴结束后,我和沈黎第一次真正坐下来面对面交谈。
由于怀孕时间不长,沈黎依旧清瘦苗条。
为了撑气场,她踩着高跟鞋,但浓妆艳抹也遮不住脸上的憔悴。
“我下午还有重要的会议,如果你是为了宋洋升职失败的事而来,那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早点回去吧。”
面对沈黎,我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温柔与耐心。
她显然没料到我一开口就如此咄咄逼人,愣了一下才说道:“江总如果是因为我设计退婚的事生气,那我在这里郑重向你道歉。
但阿洋是无辜的。”
沈黎是大小姐做惯了的人,大概也习惯了我对她伏低做小的态度。
即便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语气依然趾高气昂,仿佛在暗示我识相点赶紧接受她的道歉。
我冷笑一声,“那沈大小姐来找我谈话的真正目的是?”
“给阿洋升职。”
我双手撑着桌面,略带攻击性地向前倾身,直视沈黎的眼睛,“那不知道,你是以我江易的前未婚妻身份命令我,还是以被沈家赶出家门的千金身份命令我?”
沈黎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脸色瞬间涨红,恼羞成怒地想要发作。
我无赖般地笑了笑,明晃晃地威胁道:“你应该清楚,宋洋得罪了我们江家,现在除了江氏,没人敢要他。
沈小姐要是惹我不高兴,卡个职位都是小事。”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看着沈黎离去的背影,我又想起前段日子因股票暴跌而自杀的股民家属,他们带着骨灰盒和三岁小孩在江氏楼下维权的场景。
我的内心一阵恶心。
沈黎啊沈黎,既然你心甘情愿为了真爱与全世界为敌,那就对抗到底吧。
以我对这位大小姐的了解,沈家断供、没有我的支持、失业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大学时期就靠兼职养活自己的宋洋,拿着那点死工资,肯定支撑不起沈黎的高消费。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这个简单的道理,放在富家女和穷小子身上,便是最好的写照。
曾经在招聘新员工时,我和宋洋有过短暂的交集。
宋洋成绩优异,做事谨慎仔细,野心勃勃。
他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无比清晰,是一心想要摆脱现有阶层的实干家。
唯一的缺点,就是总想着投机取巧、走捷径。
他以为抱上沈家的大腿就能少奋斗二十年。
如果双方都真诚些,我或许还能大度地放沈黎离开。
可惜,他们偏偏选择了这种见不得台面的方式。
以宋洋的野心,他必然不满足于在市场部当个基层员工,也不会允许沈黎彻底成为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废人。
现有的平静,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表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