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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迟边扣着白衬衫,边从楼梯踱步下来:“顶着块纱布要去哪?”
他走到我面前,抬起我下巴,逼我看他。
我别扭地别开:“去公司,就交个稿,如果是因为额头……”我伸手,麻木地去扯纱布。
被大我一倍的手按住,强行放了下来。
“想去?
那你看我一眼。”
他弯腰,把我避开的脸板正了。
我不愿意看他,一眼都不想看。
他颇有兴致地凑到我眼前。
放大的笑眼。
我条件反射弹开视线,依然止不住心惊……“胆小鬼,”他哂笑道,“吃完早饭陪你去,对了,晚上带你去挑戒指。”
2 楚门世界公司门口,陆行迟摸了摸我的头,放我下车:“十分钟后,司机会来接你回家。”
十分钟。
真是窒息。
我沉默不语,反正我的答案不重要。
某晚我听见陆行迟跟公司老总通电话,我才知道我就是那个认认真真活在楚门世界里的傻瓜。
从那之后,领导给我放了长假。
今天,部门领导居然从大楼里跑出来迎接我:“宁桑,你还辛苦跑一趟,稿子我上门取就成。”
谄媚地伸出双手来接我画稿。
在陆行迟说爱我之前,他明明会把稿子甩我身上说:“慢死了你当你谁啊你以为我稀罕你破稿子”……都是仰陆行迟鼻息的从犯。
在他接稿前,我松手了。
画稿纷纷扬扬地飘在风中,到处都是。
“不好意思啊,不过我记得你不稀罕这破稿子。”
“那就别捡了,免得累了您的膝盖。”
他闻言立马跪下捡:“我的姑奶奶,从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回全球珠宝大赛可就指着你了!”
看他卑微的样子,我并不感到解气。
说到底,我们都是被陆行迟玩弄于鼓掌的玩偶,被踩在脚下抑或被供起来。
曾经,我也这样跪在地上道歉,乞求他还我作业。
可是他没有。
他把我作业扔进男厕所,得意地看我崩溃大哭,等我被老师狠狠批评。
曾经他把一杯开水递给我,然后“不小心”手松了。
滚烫的水浇在了我十五岁的手臂上,在他笑声里开出可怕的水泡。
中学的我害怕明天的到来,因为明天有陆行迟——那个女生们疯狂尖叫的校草,校领导笑脸相迎的富家子,于我而言却是将我慢慢凌迟致死的恶魔。
终于,我熬到了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