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时余司焰的其他类型小说《渣男你别装,我吃瓜曝光改嫁了时余司焰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春光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如今他和沈藜这张照片一出来,沈藜自然而然地占了时余正牌女友的位置。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打电话质问梁远舟,让他立刻澄清。可现在,她想看看,在她不哭不闹的情况下,梁远舟会怎么做。是任由其发展,还是出面澄清。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时余继续工作。本以为这一天会心不在焉,可她不仅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反而还超额完成了工作。快要下班的时候,时余打开网页。上午热搜已经撤的干干净净,而无论是梁远舟的账号还是远航科技的官方,都没有任何相关的声明。他不会不知道,不澄清就是默认的意思。而且,她跟梁远舟在一起的事虽然没有大肆官宣,但总有一些人知道。现在不澄清,也相当于是为他的公司提前埋了一颗雷。一旦这颗雷爆炸,势必会影响到他公司的形象。可他为了沈藜,连可能会发生...
《渣男你别装,我吃瓜曝光改嫁了时余司焰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如今他和沈藜这张照片一出来,沈藜自然而然地占了时余正牌女友的位置。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打电话质问梁远舟,让他立刻澄清。
可现在,她想看看,在她不哭不闹的情况下,梁远舟会怎么做。
是任由其发展,还是出面澄清。
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时余继续工作。
本以为这一天会心不在焉,可她不仅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反而还超额完成了工作。
快要下班的时候,时余打开网页。
上午热搜已经撤的干干净净,而无论是梁远舟的账号还是远航科技的官方,都没有任何相关的声明。
他不会不知道,不澄清就是默认的意思。
而且,她跟梁远舟在一起的事虽然没有大肆官宣,但总有一些人知道。
现在不澄清,也相当于是为他的公司提前埋了一颗雷。
一旦这颗雷爆炸,势必会影响到他公司的形象。
可他为了沈藜,连可能会发生的后果都不顾了。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时余并不惊讶,甚至是意料之中。
像是刚打开一个电影,就已经猜到结局一样无趣。
而她也终于接受,她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一笔,随意就能抹去。
甚至连女朋友的身份,都不被承认。
她神色平静地收起手机,关了电脑起身离开。
两人又恢复了梁远舟带沈藜去马尔代夫之前的生活,只是这次,时余没再在他面前提起结婚的事。
时余不提,梁远舟更是懒得提,就当没这回事。
网上除了梁远舟喂沈藜喝粥那张照片,倒是没再传出来什么,但经常有些自称在远航科技上班的员工暗戳戳地爆料梁远舟对沈藜很宠,每天接送沈藜上下班,还经常送沈藜各种奢侈品和包包。
光是这些,也足够网友无限遐想了。
时余接了两个案子,忙的昏天黑地,没注意到那张照片闹出来的事情依旧在持续发酵中。
律所其他同事倒是看到了,但没敢在时余面前说。
周五晚上,时余一直忙到晚上六点多,终于将开庭材料整理好。
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下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是梁远舟,她眼眸闪了闪,过了一会儿才接通,“有事吗?”
梁远舟已经有些不耐烦,声音低沉,压着一股燥意,“我妈叫我们过去吃晚饭,我现在你公司楼下。”
时余不自觉握紧手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知道了。”
十分钟后,时余坐上梁远舟的车。
他脸色有些冷,显然此刻心情很差。
忙了一天,时余很累,也没兴趣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的浅,梁远舟的车子在梁母家楼下停下的时候就醒了。
“我去买点水果,你先上去吧。”
梁远舟没说话,时余也没指望他回答,推开车门离开。
梁母住的小区门口就有一家水果店,挑了几样梁母喜欢的水果,时余付好款拎着往回走。
梁远舟没上楼,站在车边倚着驾驶座的车门抽烟,一点火光忽明忽暗,五官也模糊的看不清。
时余脚步顿了顿,神色平静地移开目光。
听见脚步声,梁远舟掐了烟,抬眸看了时余一眼,转身往单元楼里走。
一路沉默着到了梁母家门口,敲门之前,梁远舟回头看向她,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妈在网上看到了我跟时余的照片,待会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假的。”
“所以你今天叫我过来,就是想让我帮你撒谎骗向阿姨?”
梁远舟挑了挑眉,脸上都是不以为意,“不然呢?”
说着,他突然倾身靠近时余,神色间都是戏谑,“时余,你不会到现在,还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期待吧?”
时余双手微微收紧,塑料袋的提手勒得手指生疼,那疼似乎从手指一直传到心脏,连带着心脏也泛起一阵刺痛。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之际,梁远舟身后的门突然开了,向秦芬的声音传来。
“到了怎么也不敲门,快进来吧,菜已经做好了。”
梁远舟转身率先走进去,时余抿了抿唇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向秦芬接过时余手里的水果,笑着道:“马上都要成一家人了,过来吃个饭还带什么东西。”
时余换鞋的动作一顿,看来他们婚礼延迟的事,梁远舟还没跟向秦芬说。
她抬眸看向向秦芬,笑着开口:“阿姨,就是一点水果。”
“好,下次过来不要再买东西了,去洗手吃饭吧。”
时余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过来。
吃饭期间,向秦芬一直在问时余和梁远舟婚礼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她帮忙。
梁远舟被问得烦了,冷着脸道:“妈,这是我跟时余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从今天看到他跟那个女秘书照片到现在,梁母就一直压抑着怒意,现在看到他这副不耐烦的样子,也不打算压了。
她直接将筷子拍在桌上,怒道:“好,结婚的事情不用我操心,那你跟我说说,你跟你那个女秘书是怎么回事?”
“快要结婚的人了,跟一个女秘书闹绯闻闹的沸沸扬扬,你跟我说,你想干什么?!”
餐厅里陷入安静,时余默默放下筷子,并不打算替梁远舟解释。
他本来就劈腿了,她没义务也不想帮他遮掩。
梁远舟看了时余一眼,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笑了一声。
“就是您看到的那样,您要是觉得不错,下次我也带回来让您看看。”
梁母气得脸色发红,抬头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梁远舟,你还是个男人吗?
当初你创业的时候,一穷二白,是时余不嫌弃你陪你住地下室陪你创业,现在你挣了几个破钱了,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现在那个女秘书为什么跟你在一起,还不是因为你现在有钱?
你要是当初那个穷小子,你看她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本来也不想搭理沈藜这个白莲花,但刚才她就坐在她们后面,听到沈藜炫耀般地跟朋友说梁远舟跟时余试婚纱那天带了她,不仅让她也去试婚纱,还为了她推了时余。
再联想到那天时余的沉默和她脚踝上的红肿,宋子茵哪还有不明白的。
她没有时余的好脾气,只给沈藜两巴掌都算是轻的了。
梁远舟脸色沉了下来,“这是我跟时余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说话的同时,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刚走到宋子茵旁边的时余身上,眼里厌恶毫不掩饰。
“我以为给你几天时间,你会冷静下来,没想到你竟然撺掇宋子茵来找沈藜的麻烦。”
时余脸色白了白,“你觉得是我故意把那天婚纱店的事情告诉子茵?”
“不然呢?
否则宋子茵怎么会知道?
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怪不得会被时家赶出来,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爱上你!”
时余的身体晃了晃,不自觉后退了两步,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倒下。
八年前,他告白的时候,跟她说人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她。
八年后,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跟她说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爱上她。
这就是她爱了八年,也是她打算共度一生的男人。
宋子茵脸色一变,飞快冲上前扇了梁远舟一巴掌,“梁远舟,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时余也不会被时家赶出来。
他现在竟然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三对时余说这种话,这跟拿刀子往她心上捅有什么区别?!
一时冲动说出那句话后,梁远舟也有些后悔,同时有些懊恼。
下意识看向时余,她站在宋子茵身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旁边的沈藜敏感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眼眸闪了闪,突然冲上前抬手朝宋子茵脸上扇去。
宋子茵练过散打,沈藜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又被打了几巴掌。
梁远舟上前想拉开两人,然而根本拉不开,反而脸上被挠了好几道,狼狈极了。
场面一度混乱,最后还是工作人员上来才把人拉开。
宋子茵倒是没什么事,倒是沈藜,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双颊明显肿了起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委屈地看向梁远舟,想得到他的安慰。
“梁总......”然而梁远舟没搭理她,目光落在一直静静站在原地的时余身上,脸色有些沉。
时余没有看他,对着宋子茵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子茵,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看到她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宋子茵心里一紧。
“好。”
她走到时余身边,牵着时余冰凉的手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时余面无表情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子茵几度想开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直到车子在时余家楼下停下,她才终于开口:“阿余......今晚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就不会......”时余转头看向她,”跟你没关系,我今天有点累了,就不喊你上去坐了,回去注意安全。
““阿余......你别吓我,你这样我害怕。”
看到宋子茵眼里的担心,时余想对着她笑一下,却发现做不到,只好摇了摇头。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车。
看着宋子茵启动车子离开后,时余才转身走进单元楼。
回到家,她在沙发上枯坐了许久。
直到门口传来开门声,她才僵硬地抬眸。
梁远舟从门口走进来,头顶的灯光落在他英俊的面容上,依旧那么帅气,令人着迷,可时余却只觉得陌生。
她垂下眸没再看他,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梁远舟在她对面坐下,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安静的仿佛能听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梁远舟终于开口:“时余,我今晚在餐厅里说的话,是有口无心,你不要往心里去。”
时余嘲讽地勾了勾唇,到底是有口无心,还是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事到如今,她也已经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了。
见时余没说话,梁远舟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兜里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是沈藜。
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接通。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梁远舟沉着脸开口:“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看到时余看着自己,梁远舟抿了抿薄唇,“沈藜出了车祸,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时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出车祸了还有精力打电话告诉你,也真是难为她了。”
梁远舟皱眉,随即想到自己今晚在餐厅里说的那些话,还是把心头的火压了下来,耐着性子道:“阿余,计较这种细节没什么意思。”
时余觉得有些好笑,她的未婚夫因为另一个女人拙劣的谎言抛下她,却叫她不要计较细节。
他起身正要离开,时余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梁远舟,只要你留下来,我就原谅你。”
梁远舟脚步一滞,脸色也僵住了。
转头看向时余,他沉声开口:“我知道因为今晚的事,你心里有气,但车祸不是小事,性命攸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几个字还没说出来,时余就平静地打断了他。
“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刚才开玩笑的。”
梁远舟觉得今晚的她有些不对劲,心里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的感觉。
“等我回来,我们再重新商量一下婚期。”
他这话算是安抚,也是变相的服软,但时余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回答。
“你去忙吧。”
想到沈藜刚才在电话里一直喊疼,梁远舟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开。
大门开了又关,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时余起身缓缓朝卧室走去,在梳妆台前停下,伸手将首饰盒打开,面无表情地从里面拿起一条钻石项链丢掉。
这条项链是梁远舟送她的首饰中最贵的,她一直很珍惜的原因不是因为这条项链最贵,而是因为这条项链救了梁远舟一命。
当时梁远舟出差回国之际,偶然看到了这条项链,就想买下来给她当礼物。
但当时他身上钱不够,跨国转账花了不少时间,因此错过了回国的飞机。
而那班飞机,后来中途失事,飞机上的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身亡。
时余一直很感激他当时看到了这条项链,如果不是因为这条项链,她就彻底失去梁远舟了。
只是沈藜出现后,她所有的爱都成了一场笑话。
如今,首饰盒里面只剩下一个做工粗糙的钻戒。
这个钻戒是刚在一起第一年梁远舟亲手做的,他将戒指递到她面前时,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上面的钻石,而是他因为打磨戒指伤痕累累的手。
给她戴上戒指的时候,他承诺以后会用一个更大更漂亮的戒指来换这个,她说拿什么都不换,她就要这个。
后来知道他为了买上面那颗钻石,他跑了整整两个月的外卖,又亲自打磨,做戒托......时余听完说他傻,又哭又笑的,心里满是酸涩和感动。
可现在想想,傻的明明是她。
她拿起戒指,缓缓套上无名指。
原本大小刚好的戒指,如今却足足大了一圈。
时余取下戒指,盯着看了许久,直到眼眶酸涩,才将戒指重新放了回去。
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沈藜连忙伸手捂住手镯,眼里也闪过慌乱,身体下意识往梁远舟躲。
梁远舟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居高临下看着时余,“你盯着沈藜做什么?”
时余双眸微红,“梁远舟,你为什么要送沈藜一个一模一样的手镯?
你明明说过,那是给我的专属。”
“沈藜见你戴过,说很喜欢,我总不能让你把你那个送给她吧?
而且不就是一个手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肚鸡肠?”
梁远舟眉间都是不耐烦,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眼里闪过不敢置信,“可你当时送我的时候,说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梁远舟皱眉打断,“时余,总是活在过去有意思吗?
你也说了是当时。”
他最烦的就是时余提从前,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创业一次次失败的自己,和那段灰暗不堪的时光。
当时是时余陪着他走过,知道他所有的狼狈和奔溃,所以创业成功之后,他再也不想回忆那段艰难的日子,也对时余渐渐生厌。
时余看着他,眼里流露着悲伤,像是即将破碎的琉璃。
“所以,你许下的承诺就可以不作数,可以轻易打破,对吗?”
梁远舟冷冷看着她,“我承诺娶你,所以你要嫁,我也同意了,你还想怎么样?”
“时余,我唯一对不起你的,就是不爱你了,难道我连爱谁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时余眨了眨眼,泪珠滑落。
原来,男人变心之后,曾经的诺言也会变成用沙堆起来的城堡,风一吹就散了。
他可以做到不爱就不爱了,可她呢?
她怎么办?
她要怎么说服自己忘掉曾经那些相爱的时光,要怎么说服自己接受他变心,又要怎么说服自己放过他,也放过自己......见时余抿着苍白的唇没说话,梁远舟直接拥着沈藜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转角。
时余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在原地站了很久,收拾好心情才缓缓转身回了包厢。
一直到深夜,聚餐才结束。
时余在餐厅门口看着最后一个同事离开,才驱车回去。
回到家,推开门是满室黑暗,梁远舟不出意外地没回来。
脑海里又浮现出他沈藜按在洗手台上吻的画面,心口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她闭了闭眼,将泪意逼回去。
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从里面将那个郁金香黄金手镯拿出来。
曾经每次看到都会觉得甜蜜的镯子,如今多看一眼心口都会泛起细密的疼痛。
既然不是专属,那也没必要再留着。
苦涩地勾了勾唇,时余松开了手。
手镯从空中滑落,掉在下方的垃圾桶里,发出“咚”的一声声响,正好补上了,她看到沈藜戴着那个手镯时心脏漏跳的一拍。
接下来几天,梁远舟都没回来,时余每天给他发一条消息提醒他周六试婚纱的事,他没回。
周六早上,时余起床洗漱好,正在梳妆台前化妆的时候,收到了梁远舟的消息。
我在婚纱店。
赶到婚纱店,看到梁远舟旁边挽着他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模样的沈藜,时余目光不自觉冷下来。
“梁远舟,今天是我们试婚纱的日子,你把她带过来做什么?”
梁远舟神色自若,似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试完婚纱我跟她要去谈合作,这种小事也要闹?”
“小事?
在你眼里,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吗?”
他们试婚纱的日子,他带着自己的情人过来恶心她,是不是结婚那天,他也要让沈藜参加?
沈藜松开梁远舟的手臂,神色有些慌乱,“梁总,我就说我不该来的......我要不还是先回公司......等你试完婚纱我再......不用。”
他转头看向时余,声音已经变得冰冷,“你到底试不试?
我很忙,没空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时余了解他,他眉眼往下压的时候,就是不耐烦到了极致。
她现在如果说不试,他绝对会立刻转身离开。
没再说话,时余直接转身走进婚纱店。
踏进婚纱店,店员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看到时余身后的梁远舟,以及梁远舟身边的沈藜,她眼里划过一抹意外,脸上依旧带着笑。
“梁总,时小姐,早上好,之前订做的婚纱已经到了,我带您去试。”
时余以前学过一点设计,婚纱设计图是她在国内一个有名的设计师的指导下用了半年才完成的,倾注了她许多心血。
然而她所有的期待,在看到沈藜的瞬间已经悉数落空,现在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
她疲惫地点点头,“好。”
跟着店员走到婚纱区,时余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婚纱摆在展厅正中央。
婚纱是抹胸款式,上半部分在网纱上用法蕾刺绣的方式在蕾丝上绣了她最喜欢的郁金香,栩栩如生,仿佛就是从蕾丝上长出来的一般。
腰间镶嵌了一圈细如繁星的珍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裙摆前摆前面是缎面材质,后摆是缎面加蕾丝三层拖尾,轻盈挺括,时余几乎移不开眼。
“时小姐,这条婚纱今早刚拿过来,好几个客户看到都想试,你穿上一定非常漂亮。”
沈藜也一眼看到那件婚纱,眼里闪过惊艳和嫉妒,也跟着开口:“是啊,真的很漂亮呢!
我之前就听说时小姐的婚纱是自己设计的,时小姐真有才华!
梁总,是不是啊?”
她甜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余只觉得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转头正要说话,却看到梁远舟低头一脸温柔地看着沈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也不差,不然也不会成为我的秘书。”
沈藜嗔了他一眼,“你就会取笑我。”
那一瞬间,时余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还能说什么呢?
沈藜能跑到这里恶心她,归根究底还是梁远舟给了她底气。
旁边的店员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小心翼翼地开口:“时小姐......婚纱,还试吗?”
时余回头,神色平静地开口:“试。”
店员小心翼翼地将婚纱取下来,带着时余走进试衣间。
因为婚纱后面有蕾丝和绑带,所以穿起来比较复杂,足足弄了十几分钟才穿好。
时余本来就很美,肤白如雪,五官精致,就像是开的正好的莲花,婀娜多姿,引人沉醉,否则当初梁远舟也不会对她一见钟情。
穿上婚纱的她,更令人移不开目光。
店员一边帮她整理裙摆一边道:“时小姐,我要不是女的,一定会被你迷住。”
时余垂眸,勉强笑了笑,“谢谢。”
看出她心情不佳,店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没敢再开口。
试衣间的帘子拉开的时候,梁远舟正在低头在微信上回客户消息,沈藜不知道去哪儿了。
旁边的店员提醒他,“梁总,时小姐的婚纱换好了。”
梁远舟兴致缺缺地抬眸,眸光在时余身上淡淡扫过。
“挺一般的。”
他是真的觉得一般,毕竟现在他对时余没感觉了,她就算是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丝毫兴趣。
时余心里划过一抹失望,他们刚在一起的第一年,曾经讨论过结婚的时候要穿什么样的婚纱。
梁远舟说她穿什么都是最漂亮的,她试婚纱的时候,他肯定会激动的热泪盈眶,因为终于能将她娶回家了。
不过是一件小事,他应该早就忘了吧。
八年时间,确实很长,长到足够让一个人移情别恋。
也长到,能将一个人慢慢从心里剔除。
意识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店员正要打圆场,突然对面试衣间的帘子拉开,穿着婚纱的沈藜唇角带笑,落落大方地看向梁远舟。
“梁总,没想到你挑的婚纱这么合身,怎么样?”
因为愤怒,向秦芬的胸口不断起伏,看着梁远舟的双眼中也满是失望。
梁远舟顶着脸上鲜红的巴掌印,看着向秦芬道:“您说得对,所以我庆幸没在我穷的时候遇到她,她不用跟着我吃苦。”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余的手猛地攥紧,一阵铺天盖地的疼从心脏传到四肢百骸。
他以前说过的所有伤人的话,都比不上这句话的杀伤力。
他心疼沈藜,怕沈藜陪他吃苦。
那自己陪他熬过的那几年又算什么?
时余啊时余,这个男人都这么毫不在意地伤害你了,你难道还不愿意清醒吗?
向秦芬看向时余,见她脸色苍白,眼里闪过心疼。
“时余,他就是说的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帮你教训......向阿姨。”
时余看向她,尽量神色平静地开口:“您不用帮他解释了,我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我一直想成为您的儿媳,现在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婚礼......取消吧。”
“我吃饱了,谢谢您今天的晚餐。”
她站起身,拿了包直接转身离开,没再看梁远舟一眼。
向秦芬怒视着一动不动的梁远舟,“你还不快去追?!
我告诉你,我只认时余这个儿媳,你要是不把她追回来,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关上门的瞬间,时余清晰地听到梁远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妈,我已经不爱她了,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跟她结婚?
就算我们结婚了,我也不会跟沈藜断了的。”
“而且,我跟沈藜在一起三年了,她都不肯分手,费尽心思想嫁给我,你觉得她是真的想取消婚礼?”
“刚才说那句话,不过是为了威胁你罢了,你放心,她就是狗屁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的声音带着不屑和嘲讽,似乎是真的笃定了,她永远不可能离开他。
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毫不留情地伤害她。
时余眨了眨酸涩的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一次,是真的下定决心放弃他了。
这段千疮百孔的感情,她努力挽回过,现在决定离开,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餐厅里,气氛依旧充满着火药味。
向秦芬指着梁远舟,气得浑身颤抖,“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当初要不是时余,你能有今天?”
“你这么践踏时余的真心,总有一天她要是真的下定决心离开你,你后悔都来不及!”
梁远舟神色冰冷,“她要是真的愿意离开,那我一定会好好谢谢她终于肯放过我,而且,我能有今天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就算没有她,我一样会成功。”
时余确实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跟他在一起,但他创业成功后,也没有亏待过她。
现在送她的礼物,哪一样不是价值几十万上百万?
光凭她自己,她能买得起这些奢侈品?
梁远舟自认为,他并不欠时余什么。
“好好好!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大公司的老板,我说的话也不愿意听了,既然这样,那你以后也不要认我这个妈了!”
见梁母脸色铁青,梁远舟站起身,“妈,你现在在生气,我不想跟你吵,等你冷静下来,我再过来看你。”
“你今天要是踏出这个门,我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
梁远舟停下脚步,沉默片刻,还是推门离开了。
离开梁母那,梁远舟直接去找沈藜。
打开门的瞬间,沈藜眼里闪过惊喜,直接扑进他怀里,“梁总,你怎么来了?”
梁远舟接住她,扣着她的腰吻了下来。
一吻结束,他一边捏着她腰间的软肉一边道:“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沈藜脸一红,伸手作势要打他,突然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脸色变了变,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
“梁总,你脸上这是谁打的?
是不是时小姐?”
说话的时候,她的杏眸中泛起泪光,眼里都是心疼。
梁远舟摇了摇头,“不是。”
沈藜伸手想摸他的脸,却又怕弄疼他。
“疼不疼啊?
我给你涂点药吧。”
她转身要去找医药箱,却被男人一把扯回了怀里。
“不用涂药,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讨厌!”
她娇嗔的模样,让梁远舟又是一阵意动,直接将她抱到沙发上,客厅里很快响起一阵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第二天傍晚,时余刚走出律所,就看到向秦芬站在门口不远处。
她穿的不算多,风呼呼地刮着,脸色已经冻得苍白。
看到时余,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连忙朝她走过来。
“时余,阿姨想跟你谈谈。”
向秦芬对她一直很不错,看着对方冻得泛白的脸,时余还是没忍住心软,开口道:“旁边有家咖啡厅,进去坐坐吧。”
见她没拒绝,向秦芬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哎,好。”
两人走进咖啡厅在窗边坐下,时余点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热牛奶,把热牛奶推到向秦芬面前,“向阿姨,喝点热的。”
“好。”
向秦芬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神色有些局促。
时余知道她来的目的,无非是劝自己原谅梁远舟。
但她跟梁远舟是真的走到头了,也不打算回头,所以没有开口,只是低头抿着杯子里的咖啡。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向秦芬心里又是一阵心疼愧疚,“时余,向阿姨今天过来的目的,你应该也清楚。”
时余点点头,“向阿姨,你不用说了,我跟他有缘无分,我也不想强求了。”
见她神色平静,向秦芬心里有些慌,连忙抓住她的手。
“你跟远舟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早就把你当成我女儿一样看待,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远舟一次机会,好不好?”
时余有些无奈,“阿姨,强扭的瓜不甜。”
现在她跟梁远舟一个不想嫁,一个不想娶,强行凑在一起就是一对怨偶。
向秦芬摇了摇头,“远舟他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清醒过来,一定会明白你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时余,之前阿姨救过你一命,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你再给远舟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至于他那个秘书,我也会让他在你们结婚前处理好。”
向秦芬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救命之恩来逼迫时余再给梁远舟一次机会。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过于卑鄙,但她真的不想梁远舟错过时余这么好的女孩。
时余垂下眸,四年前向秦芬确实救过她一命。
那时候她刚进入律所,每天都加班到十二点,有一天下班的时候,神色恍惚看错了红绿灯,迷迷糊糊往前走,也没看到一辆大货车朝她飞速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来给她送汤的向秦芬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两人摔在地上,大货车贴着她们飞驰而过。
为了救她,向秦芬摔骨折了,住了一个月的院。
等她出院后,再也不愿意让时余一个人上下班,让梁远舟每天接送她。
在沈藜出现之前,梁远舟确实每天都接送她。
梁远舟第一次失约没来接她,是一个下雨天,他说还在公司开会走不开,让她自己打车回家。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沈藜不小心扭了脚,他不想让沈藜挤公交,所以对她撒谎了。
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会有无数次。
他们之间的裂缝,也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变成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在这边,梁远舟在那边。
他们,早就不同路了。
收回思绪,时余看向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向秦芬,“阿姨,就算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没用,我们注定是要分开的。”
见识过梁远舟对沈藜的爱,她已经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而她对梁远舟的感情,也在这几年的反复拉锯中消磨得所剩无几,无法支撑她继续坚持下去。
“不会的!”
向秦芬神色坚定,“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这次还是像以前一样让你失望,我不会再劝你。”
“这次机会,就当是向阿姨用救命之恩替远舟求的,好不好?”
时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这样做,不过是把自己跟梁远舟分手的时间往后拖了一段时间,最终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走得下去?
在向秦芬祈求的目光下,时余还是点点头,“好,向阿姨,我答应你,如果一个月内梁远舟能跟沈藜断了,我就原谅他。”
这么说,不过是心里明白,梁远舟不可能为了她放弃沈藜。
见她同意,向秦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从包里把自己带来的镯子拿出来。
“这是远舟的外婆留给我的,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你别嫌弃。”
那个玉镯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时余将玉镯推回去,“向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贵重,只是个镯子。”
时余摇了摇头,坚持不肯收,向秦芬只好作罢。
把向秦芬送上出租车后,时余才回家。
也不知道向秦芬用了什么办法,一连几天,梁远舟都回来了。
然而面对时余的时候,基本上是冷着一张脸,也不主动跟她说话。
沈藜似乎一直给他打电话,但梁远舟破天荒一个都没接。
时余不知道他为什么转性,也不关心,每天就当他是个隐形人。
熬过这一个月,她还了向秦芬的救命之恩,就可以解脱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准备离开梁远舟的时候,会觉得是解脱。
没继续深想,她沉下心继续看文件。
周末,向秦芬过来跟他们商量结婚的事。
知道梁远舟和时余都不上心后,她就把这件事揽过去自己来了。
时余和梁远舟坐在沙发两边,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比起即将要结婚的新人,倒像是一对感情破裂要离婚的夫妻。
向秦芬坐在他们对面,把自己选好的几种请柬给他们选,梁远舟直接指了个最俗气的,脸上都是漫不经心。
“就左上角那个吧。”
时余看了一眼,那个请柬的样式比较老气,就一个大大的喜字,没有任何点缀,基本是上一辈的人比较喜欢的,其他每一个都比这个好看。
向秦芬瞪了他一下,看向时余,“时余,你看看你喜欢哪个,按照你喜欢的来。”
看着她热情的模样,时余真的想跟她说没必要,她跟梁远舟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结婚?
犹豫片刻,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毕竟她答应过向秦芬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此刻她也终于明白,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感觉了。
“阿姨,就他挑的那个吧。”
向秦芬笑着点头,“好,那就这个。”
又跟两人商量了礼盒,向秦芬才笑着离开。
她一走,客厅里就陷入安静。
时余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明早有个案子要开庭,资料虽然已经准备好了,但她习惯再检查一遍才放心。
起身刚准备朝卧室走,梁远舟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客厅里响起。
“时余,嫁给不爱你的男人,一辈子跟守活寡一样,你确定这真的是你想过的生活?”
时余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梁远舟,你要是不想结,可以自己去跟向阿姨说。”
梁远舟的脸色变得铁青,死死盯着她,冷笑着开口:“好,你最好不要后悔。”
时余没再开口,直接走进卧室反锁。
这几天梁远舟虽然回来了,但他们一直都是分开睡,她睡卧室,梁远舟睡客厅沙发。
检查完开庭的资料,确认没问题后时余整理好放进公文包里,拿了睡衣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上,时余洗漱好拿着公文包出门的时候,客厅沙发上已经没了梁远舟的身影。
上午的开庭很顺利,时余这边递交的材料和证据都比较齐全,一审很快就结束了。
距离宣判结果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赢。
走出法院,刚准备离开,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
时余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才看清是沈藜。
沈藜双眼红肿,脸色有些憔悴,看着时余的目光带着愤怒。
“时余,你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梁总最近不接我的电话,在公司也对我很冷漠?!”
她质问的语气让时余心生不悦,语气冷淡:“你应该去问梁远舟,而不是问我。”
“一定是你在背后搞鬼,梁总现在爱的人是我,就算你用手段让他暂时不理我,他也不可能重新爱上你!”
时余捏着公文包的手缓缓收紧,神色平静地点头,“那你加油,争取让他早日回到你身边。”
沈藜脸色难看,觉得时余是在嘲讽她。
“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说完,沈藜气冲冲地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时余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看的出来,梁远舟是真的很宠她,否则她也不会有胆子跑到她面前来挑衅。
时余收回目光,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晚上,梁远舟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时余正在客厅写资料,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皱了皱眉,合上电脑准备回卧室。
梁远舟拦住她,“今天沈藜去找你了?”
他一开口,身上的酒气瞬间将时余包围。
时余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嗯,怎么了?”
梁远舟盯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笑了一下,眼里满是嘲讽。
“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大度了,要是早点这样,我们也不会吵那么多架了。”
如果时余能一直这么大度下去,不管他跟沈藜的事,娶她也不是不行。
他虽然对时余没感情了,但时余那张脸,带出去也挺有面子。
和梁远舟漫不经心的双眸对视几秒,时余神色淡淡地移开目光。
她不是大度了,她只是不在意他了。
“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凌晨,时余被开门声吵醒。
她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两点十六分。
梁远舟的动作很轻,似乎怕吵醒她。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自从知道他劈腿后,时余的睡眠就变得很差,只要一点小动静就会醒来。
不过,他的心早就不在她这儿了,又怎么会发现这种小事。
正好她现在也不想应付他,索性闭眼装睡。
梁远舟打开衣柜,拿了睡衣去洗澡。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不多时,水声停了。
浴室门被打开,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床边停下。
虽然背对着梁远舟,但时余能感觉到他掀开他那边的被子,躺了下来。
随着另外半边床下陷,漆黑的卧室变得安静,静的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时余没了睡意,在心里数着羊。
以前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梁远舟会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偶尔也会跟她说以后。
说他创业成功后要给她换一个有着大落地窗的房子,说他们的婚礼要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办,说他们以后要生两个孩子,最好是一儿一女......那时候他们很穷,挤在地下室一张小小的床上,却有说不完的话。
不像现在,两相无言,同床异梦。
想想也挺可悲的。
时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
她的车送去保养,这个星期下上班只能坐地铁。
从家里去律所通勤要四十五分钟,她一般都是七点二十起,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闹钟没响。
洗漱好换好衣服走出卧室,看到梁远舟西装革履坐在餐桌边吃早餐,时余愣了愣。
她已经记不清,梁远舟上次在家里吃早餐是什么时候。
见她站在原地没动,梁远舟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过来吃早餐。”
餐桌上摆着油条和豆浆,是时余以前最喜欢的搭配。
以前,每次两人吵架,梁远舟第二天早上都会起床亲自做好油条和豆浆,然后去叫时余起床吃早餐。
他做的油条跟外面长条形的不一样,都是爱心形状。
每次看到那个爱心形状的油条,时余心里的火气也瞬间消失殆尽。
可自从他劈腿后,他再没做过,因为一般吵完他就直接摔门离开,然后晾着时余,直到她主动求和。
她还以为,他早就忘了。
原来没忘,只是懒得再像以前一样花心思哄她。
变心真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一件事了。
“不吃了,我上班快来不及了。”
“吃完我送你。”
时余的脚步顿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转身朝餐厅走去。
刚坐下,梁远舟就夹了一个心形油条放在她盘子里。
“太久没做了,你尝尝手艺有没有退步。”
时余垂眸,盯着盘子里的油条看了一会儿,才夹起来咬了一口。
入口松软,还是原来的味道。
只是这几年她饮食不规律,胃不好,这种食物对于她来说有些太过油腻了。
见时余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梁远舟皱了皱眉。
“味道不对?”
时余摇了摇头,“没有,很好吃,只是我现在不喜欢吃太油腻的食物。”
梁远舟捏着筷子的手隐隐泛白,餐厅里也陷入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筷子。
“太油就别吃了,我送你去上班,路上再买点。”
“好。”
刚到地下停车场,梁远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掐断了好几个,对方却很执着,一个又一个地接着打。
时余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沈藜。
“你接吧,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梁远舟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然而时余并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电话还在响,梁远舟最终还是接了。
手机里传来低微的啜泣,还有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时余没听清楚。
只是挂断电话后,梁远舟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许多。
“沈藜那边出了点事,你自己打车去,我就不送你了。”
说完没等时余回答,就快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对于他来说,今早时余吃了他做的油条就等于是原谅了昨晚他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懒得再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看着他飞快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时余心里奇异的平静。
原来不对一个人怀有期望的时候,也不会特别难过了。
打车到律所楼下,已经是九点十六。
刚踏进律所,时余就明显察觉到周围同事朝她看过来的目光里带着怜悯,大概是都知道了昨晚餐厅里发生的事。
时余垂下眸,面无表情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坐下开始工作。
刚处理完一个文件,手机就响了一下,宋子茵发过来一张照片。
准确来说,是梁远舟坐在病床边喂沈藜喝粥的照片。
虽然只拍到梁远舟的侧脸,但他嘴角含笑,看着沈藜的目光满是宠溺,沈藜也抬眸看着他,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画面看起来温馨而和谐。
没空送她上班,却有时间去医院陪另一个女人,喂对方喝粥。
其实他的爱与不爱很容易分辨,是她一直不肯认清,选择粉饰太平。
时余握着手机的指尖隐隐泛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宋子茵。
照片拍的挺好的。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许久,最终只发过来一个省略号。
时余没再回复,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开始工作。
刚准备写材料,旁边工位上的同事突然惊呼了一声,“时律师,你快看微博!”
时余敲键盘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同事的神色有些微妙,“你看了就知道了。”
时余拿起手机打开微博,第一个热搜映入眼帘,前面还有一个红色的爆。
#远航科技总裁恋情#点进去,赫然就是刚才宋子茵发给她那张梁远舟喂沈藜喝粥的照片,下面的评论清一色都是祝福。
“俊男靓女的组合,太养眼了!”
“这个女生是梁总的秘书,简直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现实版!”
“这种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我也需要一个霸总在我生病的时候哄我喝粥!”
......显然,所有人都把沈藜当成了梁远舟的女朋友。
梁远舟没有向外界公开过她,这几年除了他身边的朋友没多少人知道他们在一起,所以在别人眼里,他一直都是黄金单身汉。
她平静的神色,让梁远舟觉得没劲极了,嗤笑了一声,转身朝厨房走去。
现在假装大度,不过是为了嫁给他。
等两人真的结婚了,还不知道会怎么作。
回到卧室,时余打开电脑,平复好心情继续工作。
接下来几天,她一直忙于工作,每次回家都很晚,梁远舟不是坐在客厅看文件就是还没回来。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几天下来说的话还没超过五句。
换做是从前,时余肯定受不了主动找梁远舟求和,现在她却怡然自得,丝毫不觉得难受。
梁远舟自然也发现了,这次他搬回来,时余对他的态度冷淡了很多。
做饭只做自己的菜,晚上不会给他留灯,他应酬回来不会给他煮醒酒汤,他彻夜不归也不问缘由。
他们就像因为没钱迫不得已合租的室友,互不干涉,也几乎没有交集。
不过梁远舟乐得轻松,毕竟他现在已经不爱时余了,也懒得花心思去哄她。
转眼到了周末,向秦芬亲自过来和他们一起去拍婚纱照。
拍完第一套衣服,时余在镜子前坐下换妆,梁远舟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玩手机。
妆刚换好,梁远舟突然脸色一变,起身道:“婚纱照改天再拍,我现在有急事。”
时余还没说话,向秦芬就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怒道:“能有什么事比你拍婚纱照还重要?!
你公司要倒闭了?!”
刚才她坐在旁边的时候,余光就瞄到那个叫沈藜的一直给梁远舟发消息,梁远舟虽然没回,但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躁。
“妈,你把手机还给我,沈藜她闹着要跳楼,难道人命还没有几张婚纱照重要?!”
向秦芬冷笑了一声,“跳楼?
那就让她跳吧,这种不知廉耻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活着也只会恶心人!”
“妈,你说够了没有?!
今天你要是不让我离开,这个婚我也不结了!”
梁远舟脸色阴沉,周身的气息压抑骇人。
“梁远舟,你再说一遍!”
向秦芬怒视着他,眼里都是失望和愤怒,气氛也变得凝滞。
母子俩对视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化妆间静可落针,周围的工作人员下意识放轻呼吸,每一秒似乎都变得极其漫长。
忽然,高跟鞋的声音响起。
时余走到向秦芬旁边,从她手里接过手机。
“时余......你......”向秦芬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时余没看向秦芬,将手机递给梁远舟,“你走吧。”
她神色平静,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失望难过,看着梁远舟的双眸无悲无喜。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梁远舟呼吸一紧,不过下一秒,他就从时余手里接过手机,毫不犹豫转身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时余恍惚想起,她被时家赶出来的那天,很冷,他手心干燥温暖,牵着她往外走。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当时心里想的都是,以后他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可如今,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另一个女人。
她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了。
向秦芬看向时余,神色间都是愧疚和难过,“时余......”时余脸上勾着一抹浅笑,反过来安慰她,“向阿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说了,没关系的,而且,婚纱照已经拍了一组了,够了。”
“我就是觉得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
她对梁远舟已经没有丝毫期盼,也就没什么好委屈的了。
向秦芬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用救命之恩逼时余再给梁远舟一个机会?
可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送走向秦芬,时余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婚纱照还有几组?”
“时小姐,当时你们一共是定了四套衣服,然后我们这边送一套,还有四套衣服没拍,您看是之后过来补拍还是怎么处理?”
“不用补拍,就今天拍完吧。”
闻言工作人员有些为难,“时小姐,您一个人拍吗?”
“嗯,之前拍好的那组,麻烦帮我把他P掉,就修成我一个人的艺术照就行了。”
“啊?
哦......好的......那接下来的几组,就按照个人艺术照给你拍吗?”
时余点点头,“嗯。”
这家影楼是她当时对比了很多家,挑选了很久才选好的,所以她并不打算浪费。
拍完照片,已经是傍晚六点多。
时余在影楼附近找了家餐厅吃好晚饭才回去,推开门不出意外的一室黑暗。
拍了一天照片,时余很累,直接回卧室洗了个澡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时余洗漱好刚准备出门,就被梁远舟叫住了。
“时余,我们谈谈吧。”
时余停下脚步,看了一下时间后才看向他,“我只有五分钟时间,你要谈什么?”
“我可以娶你,但前提是你不能再干涉我跟沈藜。”
看着梁远舟一副退让许多的表情,时余觉得有些可笑。
她以前还真是卑微,大概卑微到他以为怎么伤害她她都不会离开,所以才会让他说出这种话吧?
“梁远舟,去向阿姨那吃饭的第二天,她去律所找我,用当年她对我的救命之恩换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梁远舟脸色变了变,时余却像是没看见,继续往下说:“当时我说了,如果一个月之内你能跟沈藜断干净,我就原谅你。”
“我知道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做那个拆散你和沈藜的恶人,现在距离一个月还有二十天,你只要继续跟沈藜在一起就行了,一个月期限到了之后,我们就分手。”
话音刚落,梁远舟就冷笑了一声,“时余,你能不能不要再作了?
你说这些话,不就是想逼我跟沈藜断了吗?”
“我已经答应跟你结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给你梁太太的头衔还不够?”
时余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马上就结婚了,她怎么可能同意分手,不过是为了逼他和沈藜分手找的借口罢了。
看着梁远舟不耐烦的神情,时余心口泛起一阵苦涩。
“梁远舟,我要的从来不是梁太太这个头衔。”
她要的,从来都是他大学时候的真心。
可惜现在的梁远舟,永远不会明白。
就算明白,也不会在意。
梁远舟神色嘲讽地看着她,“你不想要梁太太这个头衔,所以想方设法逼我跟你结婚?”
“我说了,一个月期限到了,我们就分手。”
梁远舟含笑看着她,眼里带着欣赏,“很漂亮,也很适合你。”
两人隔空对视,看向对方的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
明明是她跟梁远舟试婚纱,可如今在沈藜的衬托下,她倒像个第三者。
时余猛地攥紧裙摆,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啪”地一下,绷断。
她提起裙摆,缓缓朝沈藜走去。
沈藜看到时余走近,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时小姐,你的婚纱真的很漂亮,我看到婚纱,也突然想试试,你不会介意吧?”
“啪!”
时余直接抬手扇了她一巴掌,一字一顿地道:“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介不介意了。”
梁远舟脸色一变,“时余,你发什么疯?!”
他快步上前,一把推开时余,抬起沈藜的下巴查看她的脸有没有受伤。
婚纱的裙摆很大,时余又穿了八九厘米的高跟鞋,被梁远舟这一推,脚下一崴直接摔在了地上。
脚腕传来的钻心的疼,却比不上心口疼痛的万分之一。
曾几何时,梁远舟看到她掉一滴泪都会心疼,如今却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对她动手。
梁远舟看都没往时余那边看一眼,皱眉看着沈藜脸上的红肿,沉声道:“我送你去医院。”
沈藜摇了摇头,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开口:“梁总,我没事,待会用冰敷一下就行,十一点还要跟合作商见面,不能耽误。”
看着她眼里的隐忍和倔强,梁远舟心里窜起一股怒火,不过不是对她,而是对时余。
他转过头,居高临下冷冷看着狼狈地坐在地上的时余开口:“道歉!”
时余抬眸看向他,面色平静地开口:“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无缘无故打人,难道不应该道歉?
时余,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不顾场合,像个泼妇。”
他神色激动,盯着她的双眸几欲喷火,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失望。
时余忍着脚踝传来的痛,咬牙站起身,直视着他。
“梁远舟,你说我变了?
难道你就没变吗?”
梁远舟一怔,还没说话,旁边的沈藜突然拽住他的手臂,脸上满是愧疚。
“梁总,您别跟时小姐吵架,是我不好......我刚才就不应该去试婚纱......对不起......”梁远舟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柔声道:“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别人。”
时余想笑,双眼却红了。
在一起八年......还有一个月就结婚,在他口中却可以用别人两个字来代替......看着他冷漠的侧脸,时余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他真的爱过她吗?
如果爱过,怎么能心狠到这个地步?
如果没爱过,过往对她那些无微不至的好又算什么?
安抚好沈藜,梁远舟转头看向时余,目光冰冷厌恶。
“你如果不给沈藜道歉,今天这个婚纱就不用试了,结婚的事也延后。”
时余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看着他的双眸染上绝望,似哭非笑。
他多护着沈藜啊,就因为她打了沈藜一巴掌,就用婚礼延后来威胁她道歉。
万箭穿心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她已经能想象到,如果她今天妥协,以后还会遭受多少委屈。
可她......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好啊,既然你想延后,那就延后吧。”
她的声音不大,梁远舟和沈藜正好能听到。
说完,她提着裙摆转身,挺直脊背一瘸一拐地朝试衣间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梁远舟的眉头狠狠皱起,双眸阴沉无比。
沈藜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梁总,我是不是闯祸了?”
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什么,梁远舟没有回答。
换下婚纱的时候,看到时余高高肿起的脚踝,店员惊呼一声,“时小姐,你的脚肿了,我待会拿点冰块过来给你冰敷一下。”
时余垂下眸,眼眶突然有些酸涩。
没想到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婚纱店店员,都比她的未婚夫关心她。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真的值得吗?
她抿了抿唇,勉强对店员笑了笑,“好,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
店员正准备将婚纱重新挂起来,去拿冰块,突然看到地上有东西闪了一下。
她蹲下捡起来,发现是之前时余戴在手上的六芒星手链,连忙道:“时小姐,你的手链掉在地上了。”
时余正在换衣服,闻言回过头。
看到那条手链的瞬间,她的眸光闪了闪。
“已经断了,戴不了了,麻烦你帮我丢了吧。”
那是在一起第三年的生日,梁远舟送她的生日礼物,手链上还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后面跟着代表永远的英文。
时余之前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没想到今天会突然断了。
如果是以前,她应该会很难过,觉得是个不好的预兆。
但现在......断了就断了吧......店员还想说这条手链很贵,应该能修好,但看到时余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开口,将婚纱挂好后拿着手链离开了。
走到垃圾桶旁边,店员正要将手链丢掉,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手里的是什么?”
店员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梁远舟冰冷的脸,连忙道:“梁总,这是时小姐的手链,试婚纱的时候断了,她说不能戴了,让我帮她丢掉。”
梁远舟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他当然认得出那是他之前送时余的生日礼物。
他送了沈藜一个一模一样的手镯,所以她就故意把自己送她的手链扔掉,以此来逼他道歉吗?
他眯了眯眼,周身的气息骤沉,“给......”话还没说完,沈藜甜美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梁总,我换好衣服了。”
梁远舟伸到半空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转头看向她,目光也变得温柔。
“既然换好了,我们就走吧。”
“还是跟时小姐打个招呼再走吧,对了,你刚刚跟店员说什么?”
“没什么,不用等她。”
沈藜狐疑地看了店员一眼,没有继续问,她清楚梁远舟的性格,他不愿意说的事,继续追问只会让他烦。
这几年,她利用这一点,给梁远舟和时余制造了不少矛盾。
时余换好婚纱出来,梁远舟和沈藜正打算离开。
余光看到两人并排离开的背影,时余的手缓缓收紧,脸上没什么表情。
以前不知道在哪看过一句话,对一个人失望攒够了,也就离开了。
她想,她对梁远舟的失望,似乎也快攒够了。
深市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
时余拎着公文包走出法院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冷风嗖嗖往衣服缝隙里灌,冰凉刺骨。
这次案件的当事人快步追上她,眼眶泛红,声音近乎哽咽,“时律师,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了......要不是您,我或许永远都无法摆脱那个恶魔。”
女人身材瘦削,下巴左侧有一条长长的伤口,缝了十几针,脸上还有未消完的青紫痕迹,那是被长年累月殴打留下的痕迹。
或许还要很长时间,才会彻底消失。
身体上的伤容易好,但心灵上遭受的伤害,却需要用更长甚至是一辈子来释怀。
时余看着她,目光柔和,“陈小姐,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半年前鼓起勇气拨通我的电话,我也没有机会站上法庭替你辩护。”
被家暴的女性极少有勇气去找律师起诉离婚,大多都是选择隐忍。
像陈女士这样长达几年被家暴,还有勇气下定决心离开对方的,更是少之又少。
陈女士愣了一下,眼里的泪夺眶而出,抓住时余的手泣不成声。
“时律师,谢谢......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时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今天是你重获新生的日子,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
陈女士郑重地点点头,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时律师,我就不耽误你了,再见。”
告别陈女士后,时余跺了跺几乎冻僵的脚,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街上行人稀少,昏黄的路灯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萧瑟,将她单薄的身影衬的更加孤寂。
回到车上,时余打开暖气,直到感觉手指恢复知觉后才从包里翻出手机。
她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里是她发的几十条消息,对面一条未回。
自从上个月两人因为结婚请柬的款式吵了一架后,梁远舟隔天就去国外出差了,这一个月无论她怎么发消息求和他都视而不见。
在这段感情里,时余已经卑微到了极致,却始终换不来梁远舟的回心转意。
好友宋子茵看不下去,嘲讽她每年打那么多离婚官司,见过那么多渣男,却还是一头栽在梁远舟身上,看不清他的本性。
其实时余并不是看不清,她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两人曾经那么相爱,最后却落得个貌合神离、两看相厌的结局。
也舍不得......梁远舟。
在一起八年,她已经忘了没有梁远舟之前自己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手机在输入框点了几下,正准备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梁远舟的朋友圈更新了。
他发的是一张简单的海景照,时余却一眼认出是她跟梁远舟说了无数遍想跟他一起去的马尔代夫。
她的手指滞了滞,正要切回聊天界面,宋子茵的消息弹了出来。
下意识点开,是沈藜朋友圈的截图。
跟梁远舟一模一样的海景照,只是多了行文字。
——不过随口抱怨出差太累,他就带我来马尔代夫度假啦!
梁远舟不会不知道,马尔代夫对她来说代表什么。
自己反复提及的地方,他总是说没空,却带了另一个女人去。
眨了眨眼,泪猝不及防落下。
刚才那些冷风,似乎也灌进了她的心里。
随之而来的,是宋子茵的电话。
“沈藜特么的贱不贱呐!
明知道你跟梁远舟快要结婚了,还故意跟梁远舟发一样的照片来恶心人!”
“还有梁远舟也是有病,带她去哪里不行,非要去马尔代夫?
他不知道那是你一直想跟他一起去的地方吗?
八年,就算是走也走到了!”
“他跟沈藜都这么明目张胆了,这个绿帽你也戴了三年,你还打算跟他结婚戴一辈子?”
时余心口又酸又涩,宋子茵说的这些她都明白,可两人在一起八年,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结婚了,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她想最后再努力一次,如果结果还是不尽人意,那她就认命。
“子茵,周六是试婚纱和伴娘服的日子,你记得来。”
对面的声音猛地顿住,随即宋子茵骂了句脏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再聊下去,她怕自己被时余气死。
这几年谁看不出来梁远舟早就变心了,偏偏时余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认定梁远舟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她没跟时余说的是,她私底下不止一次撞到过梁远舟拥着不同的女人走进酒店。
他早就烂透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时余的男人,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这种渣男,就应该出门被车撞!
晚上,时余睡得不是很好,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接近天明才勉强睡着。
刚眯着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指纹锁解锁的声音。
时余睁开眼,刚坐起身就看到梁远舟推开门进来。
梁远舟拖着行李箱,满脸疲惫,风尘仆仆,但时余没有忽略他领口的口红印和胸前若有似无的抓痕。
攥着被子的手猛地收紧,心口也像是塞进了一块冰坨,冷的发疼。
见时余醒着,他挑了挑眉,“吵醒你了?”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拖着行李箱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开始找衣服。
时余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开口:“你带沈藜去马尔代夫了?”
梁远舟拿衬衫的手一顿,回头挑眉笑看着她,“怎么?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的蜜月也可以定在那儿。”
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时余脸色白了白。
“你明知道,我有多想去马尔代夫。”
“你想去,所以沈藜就不能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跟你一起去啊。
话还没说完,梁远舟就不耐烦地打断,“好了,我刚出差回来很累,不想跟你吵架。”
他冷漠地转身走进浴室,“砰”地一声摔上门,也隔绝了时余的视线。
时余垂下眸,看着泛白的指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以前他还会跟她争吵,如今却连吵架都懒得吵了。
梁远舟洗好澡出来,时余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好,坐在梳妆台前正在对着镜子涂口红。
她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丝绒长裙,长发及腰,妆容精致,漂亮的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梁远舟扫了一眼,平静无波地收回目光。
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时余语气平静地提醒,“周六是试婚纱的日子,希望你不要再迟到。”
时余最讨厌的就是不守时的人,当初答应跟梁远舟在一起,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守时。
可自从他变心后,就为了别的女人一次次对她失约。
梁远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放心,不会。”
语毕,他手机响起。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开了扩音,沈藜甜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梁总,你昨天太不节制了,你要负责!”
“时余,有些话说多了,别连你自己都骗了。”
所谓的一个月,不过是她为了给自己找的台阶罢了,他要是真的信了,就是脑子进水了。
见他始终不信,时余也不打算再解释。
反正他不可能跟沈藜断了,她只要熬过剩下这段时间,还了向秦芬的救命之恩,就可以离开了。
很快,沈藜就知道了时余和梁远舟一个月期限的事。
不过梁远舟是将沈藜抱在怀里,当做笑话一样说给她听的。
沈藜坐在梁远舟腿上,嘟着嘴道:“梁总,时小姐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期待,要是时余真的愿意主动离开,她不就能成为梁远舟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
虽然她跟梁远舟说的是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没有名分也没关系,但哪个女人愿意做自己爱的男人一辈子的地下情人?
“不可能,我了解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后这三年一直不肯分手,还利用我妈来逼我跟她结婚,怎么可能离开?”
看着梁远舟自信的模样,沈藜觉得他还是不了解女人。
她跟时余接触过几次,自认为还算了解时余。
时余表面上性格温软,但骨子里却是个骄傲的人。
这三年不肯分手,完全是因为太爱梁远舟了。
如今两人距离结婚只差临门一脚,时余这时候提分手,大概是真的对梁远舟失望到了极点。
梁远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她心里清楚,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机会。
一个将时余彻底从梁远舟身边赶走,成功上位的机会!
她必须想个办法,让时余对梁远舟彻底死心才行!
......接下来一个星期,梁远舟虽然每天还会回来,但跟沈藜打电话之类的都是直接当着时余的面,不像之前一样遮掩。
显然是打算在结婚前给她一个下马威,表明绝对不可能跟沈藜断了。
时余也不在意,就当没听到。
但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的。
她能下定决心放弃梁远舟,却没办法立刻收回自己的感情。
或许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心口才不会再因为他而悸动。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一个多星期,时余之前在店里定做的婚纱送了过来。
快递员把婚纱送到,让时余在签收单上签完字就离开了。
婚纱挂在客厅中央,和时余上次去店里试的时候一样漂亮夺目,只是她如今却已经没了当初欣喜期待的心情。
她站在婚纱前看了一会儿,这条婚纱,大概不会有穿的机会了。
将婚纱取下来,正准备叠好放进袋子里,时余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婚纱后面的裙摆上,有好几块白中带点黄的污渍,因为很浅,所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时余皱了皱眉,正要给婚纱店打电话,手机突然进了一条短信。
时小姐,我是沈藜,我看快递已经显示签收了,你应该已经拿到婚纱了吧?
时余瞳孔缩了缩,拿着婚纱的手缓缓收紧。
她的婚纱是沈藜寄过来的?
她拿起手机拨通婚纱店的电话,却得知三天前梁远舟就已经把婚纱取走了。
三天前就取走的,她却到今天才收到。
沈藜的心缓缓坠了下去。
手机响了起来,是刚才发信息那个号码。
她滑动接听,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沈藜,你对我的婚纱做了什么?”
沈藜轻笑了一声,不急不慢地开口:“你不应该问我做了什么,而是应该问我跟梁总做了什么,在哪里做的?”
“我穿着你的婚纱,跟他在你们婚房的大床上做了很多次。”
“这几天你上班的时候,我都跟他在你们的婚房里见面。”
沈藜的声音带着得意,每个字都充满了恶意。
时余本以为听到这些话,自己会愤怒,会发疯,会歇斯底里。
可是,都没有。
此刻的她异常的平静。
像是海啸从心口刮过,留下一片坍塌的、寂静的废墟。
而她站在废墟里,却没有任何感觉。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说你们之间这些恶心的事?”
她声音冷淡,像是在说一件跟她没有丝毫关系的事。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梁总早就厌弃你了,别说是一个月,就算是一年,十年,他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别白费心机了。”
“时余,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挺可怜的,死死抓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死皮赖脸也要嫁给他,像个癞皮狗,甩都甩不掉,恶心死了!”
“对了,我听梁总说,你家里人都不喜欢你,所以给你取名时余,无论是在你家,还是在我跟梁总之间,你似乎都是多余的那个呢。”
时余的余,是多余的余。
这句话是时蔓跟她说的。
除了梁远舟,她没跟任何人说过。
那时候梁远舟一脸心疼将她拥入怀里,说她还有他,以后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可现在,他成了那个和别人一起欺负她的人。
不过,也不重要了。
“说完了?”
没想到时余的反应会这么平静,沈藜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她脸色扭曲,声音也变了调,“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跟梁总结婚,嫁给梁总的人只能是我!”
“嗯,那我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时余平静地挂断电话,将沈藜的号码拉黑。
转头看向客厅里中央的婚纱,脑海中浮现出梁远舟那年红着脸小心翼翼将戒指递到她面前的模样。
那时候的满腔爱意是真的,如今的移情别恋也是真的。
发现他劈腿后这三年,她奔溃过,痛哭过,绝望过,妥协过,歇斯底里过,跟梁远舟吵的最凶的时候,他说她就是个疯子。
可那时候,是她最爱他的时候。
如今,她的爱意已经燃尽。
或许也应该放过他,放过自己。
时余垂眸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第一遍,没接。
第二遍,没接。
第三遍,还是没接。
时余很有耐心,继续拨。
......不知道拨到第多少遍,对面终于接通,梁远舟不悦的声音传来,“时余,我在谈生意,你突然发什么疯?”
时余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人神情会有多不耐烦。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梁远舟,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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