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传来陆明轩的哀嚎——他的双手正被吊在城门口，指缝里塞着我当年写的婚书。
“回家。”
我扯断那根银链，碎珠溅进染着白霜的枯草，“回有合卺酒和龙凤烛的家。”
萧景行突然将佩刀刺进青石砖，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正在随风飘扬。
我认出那是他前世系在我脚踝的铃铛绳，如今浸透血迹，在朝阳下开成灼灼的彼岸花。
“五”大婚当日的太阳是血染的。
我抚过玄铁战甲上的暗纹，指尖沾了金粉——那是萧景行亲手将仇人的血混着孔雀石磨成的染料。
甲胄内衬缝着褪色的香囊，针脚歪斜地绣着“平安”二字。
“新妇登舆——”城楼传来沉闷的鼓声，我赤脚踏过铺满箭镞的长街。
萧景行策马在前，马尾系着北狄王的头颅，那镶着绿松石的眼窝正对着我笑。
前世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在雪夜射穿我兄长的心脏。
“礼来！”
礼部尚书捧着玉盘的手在抖。
我摘下北狄王冠冕上的夜明珠，当着他剩余残部的面，在沈月瑶的墓碑旁亲自砸碎。
玉屑纷飞中，萧景行斩断旗杆挑起染血的婚书，火把映亮他战甲下若隐若现的银饰。
“萧夫人，该点妆了。”
喜娘捧着胭脂奁跪在城垛边。
我蘸取了沈月瑶棺椁上未干的血，在眉间画出并蒂莲。
冰凉的血液顺着鼻梁滑落，恍惚间又感觉是前世在地牢，萧景行用染血的手指为我描眉。
“礼成——”三军吼声震落檐上积雪，夫妻对拜。
喜服腰间上缠着他从战场带回来的软甲，而他的腕间系着我被囚时挣断的银链。
交颈时闻到他衣领里的血腥气，竟比合欢香更令人心安。
合卺酒呈上来时，萧景行突然捏碎杯盏。
瓷片扎进掌心，他蘸着血在案上写“同归”二字：“这坛酒用前世人骨酿的，夫人敢喝么？”
我咬破指尖在“归”字旁添了个“冢”，仰头饮尽他杯中酒。
辛辣灼过喉管，恍惚看见前世灵堂——萧景行抱着我的尸身坐在火海中，将我们的骨灰装进贴身的犀角杯中。
疯子对疯子，倒也是天生一对。
喜烛突然爆响，酒坛在烈焰中裂开，露出半卷焦黄的密旨。
我拾起烧剩的“沈氏满门”四字，终于笑出泪来。
“三更天。”
萧景行扯落绣着骷髅的喜帐，露出背后
